我变作翩翩公子,两手负背,有太多的感想可叹,只顾瞎想,也不看路,结果撞了个满怀。
抬头抱歉,见那身穿道袍之人已张嘴说道“:老夫见你印堂发黑,近日必有血光之灾,要么牢狱之灾,要么火光之灾,可要好自为之”。
他哈哈大笑,拂袖走开,若不是我自个为仙,见他仙风道骨,此番话,我自然信了。
一位挺着大肚的妇人与他擦肩而过,一面牵着挽了双平髻的女童,一面向吆喝的摊贩要了几个肉包。
还未送到女童的唇边,妇人突然捂住肚子大叫疼痛,汗珠布满痛苦的面容。
来往的行人皆是焦急,有喊叫接生婆的,有伸手搀扶的,有推来车轮的,也有乱作一团的,大都慌乱,一时间吵闹无比。
我哪见过这样的事情,愁云密布,竟没了头绪。
这时,走出一位老妇,指指后巷,让人用车轮推了妇人去自家的屋舍待产,众人明白,立即散开道路,让其过去。
我欣慰,两脚一抬,正要离去,却见一股阴风飘过,直直的往深巷行去。
甚为担忧,尾随其后,果然见两个牛鬼蛇神拉着铁链,互相耳语着什么。
立于人群,我清了清喉咙,高声道“:无量天尊,贫道夜观天象,算出即将有文曲星下凡,谁料竟下到这里,可喜可贺,不过,人声鼎沸,恐怕打搅天缘,实在可悲可叹”。
如此一说,围观者接连散去,只留下我在暗地观望。
两个小鬼倒也机灵,嗅出了我体内散发出来的仙气,脚不点地,幽幽飘来,道一声安好,又询问我归于何处。
目前不能暴露身份,故胡乱编造出一个谎话。
“乃是不足挂齿的地方小仙,两位不要拘谨,请问这是等待妇人的亡魂还是新儿的魂魄?”
我挠了挠后背,这座屋舍陈旧的很,不时掉落的灰土直入我的后颈,弄得我浑身发痒,一面言语,一面抓挠,很不舒畅。
“仙家有所不知,这妇人将难产而死,只留下婴孩罢了”。
我唏嘘,果然听得一阵响亮的啼哭,紧接着,又是喊叫,又是悲泣,很是揪心。
推窗望去,接生老妇端出的铜盆竟盛着血水。
虽并未受过生产之痛,不过同为女子,自然怜悯妇人。
于是哀求道“:两位鬼差发发善,让那妇人多看婴孩几眼,喂上一口奶水罢!”
一鬼说道“:仙家大爱,尔等明白,可是仙家如此做,岂不是让那妇人徒增烦恼,多与婴孩相处一刻,母爱之心便多加一分,已是离世之人,见要分别,苦楚必定撕裂心怀,何不如,早些释怀,免得伤心”。
“鬼差不给妇人时间,那可以给我时间吗?她不过一介妇人,这一世只不过求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天不怜惜,我怜惜,为她编织一个梦境,好让她安心闭目”。
面面相觑的鬼差见我心意已决的模样实在不好再推脱,露出为难的神色。
片刻,一鬼应答道“:仙家动作可要快,如今的现世乱的很,已有上万的妖魔鬼怪的魂魄尚在追寻,无法收回的凡人亡灵也有数千。”
“自古有言: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现在却是世事难料,阎王爷爷大为气恼,重新整顿了制度,不再是小鬼小兵前去勾魂,而是厉害的角色,分别作了勾魂头目”。
“这些勾魂头目脾气古怪倒也不说,手段十足残忍,万万没有半点怜悯,只要到点,立刻收回”。
我点头,道“:我明白,绝不会耽搁太长的时间,两位鬼差放心”。
一个斧头劈落下来,迸出一道刺眼的光芒,凄惨的尖叫声淹没在余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