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河畔站在一处的男女，正是宋誉扬与顾珏二人。

“只可惜此事不好办。”宋誉扬望向顾珏，女子眉目间的沉稳与精明不禁让他感叹，若要是个男子，怕是他自己都要逊色一二了，这等绝顶聪明的女子，倒是真应了她那日在护国寺抽中的签子，孤身为凰，翻手天下，“珏儿，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与之接触，更能发觉她那异于常人的气魄和胆识，出谋划策、谈兵论剑，样样不输人，宋誉扬无法否认，这样的女子，不仅是红颜知己，更是幕僚臂膀。

“殿下既是觉得不好办，何不让旁人来做？”顾珏淡然一笑，将此事在心中思量一番便有了主意，“利字当头，总有人想借着镇西王当跳板，可惜跳上去之后是否能站的安稳，又是否会露出狐狸尾巴，可就未必了，殿下何不做那螳螂后的黄雀？”

“若珏儿是男子，孤可是定要将你招了做幕僚。”宋誉扬对此事本就颇为犹豫，父皇的意思只怕却也是如此，镇西王一事总要有人来做，有人想那镇西王当跳板往上跳，他亦可从此事中获利，如今朝中他与老二僵持已久，此事他不做，未必会吃亏，或许反而会成为他一举击败老二的突破口！

“殿下说笑了。”顾珏柔柔一笑，在宋誉扬身边抬头望天，“我不过一介小女子罢了，一些旁门左道的主意罢了，终究是等不得大雅之堂的。”

“你不必妄自菲薄。”宋誉扬轻轻摇了摇头，道，“珏儿，你是孤见过的最好的姑娘，近来你可还好？”

“府上的事情，总归能应付的来。”顾珏说的轻描淡写，随即一笑道，“索性既然不再是孤零一人，万事都能熬得过去。”

“如今顾夫人，顾盈歌，顾盈月，想再在国公府掀起什么风浪已是不可能了，老夫人如今也极为信任我，顾国公倒是始终是老样子。”说到这儿，顾珏微微眯起了眸子，可她要的，远远不止这些，这一家子，欠她母亲一条命，她迟早会索回来的！

“早些年真是苦了你了。”宋誉扬道，“天色不早了，珏儿，孤送你回去。”

“殿下费心了，我自己可以的。”顾珏却谢绝了他的好意，匆匆别离，她带着丫鬟上了马车，徐徐往顾国公府去，放下帘子，那张挂着笑的面孔便瞬间冷了下来。

“小姐。”墨玉守在一旁。

顾珏闭上了眼睛，可每每闭上眼睛，那些糟糕不堪的过往就会充斥在她眼前，她绣眉微蹙，不禁觉得心烦意乱。

“小姐怎的不高兴？可是太子殿下待小姐不好么？”墨玉小声的道，如今太子殿下尚未娶了太子妃，自家小姐那么好，说不定会有这么个机会，而瞧着太子也像是真心实意对待小姐的。

“这很重要吗？他三两句柔情话，就能哄得天下女子为他倾心，他是太子，可以对任何人好，也可以对任何人不好。”顾珏眸中却尽是冷意，“有权有势当真是好，借着他的势，我的私事都能办的那么轻松……”

“小姐快别说了，这样的话若是让太子殿下听见了，可不是要让殿下不高兴？”

“他几时真正高兴过？”顾珏却反问，“而我于他来讲，又能算得了什么？我为了不被顾夫人还有两个所谓的嫡姐磋磨致死，才走上这样一条路，终有一日我手刃仇敌之后，又能得到什么？”

墨玉不说话了。

“我费劲千辛万苦摆脱掉的，旁人一开始就没有，我拼命想要接触的，他人却触手可得，无非……这世上只有我高不成低不就，活下去的办法的确千千万，我可真正能选的却只有一条，可旁人看我，却只有离经叛道罢了。”顾珏这话像是在自嘲，又尽是冷意，“想甘心，却不能甘心，我利用太子，太子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我？红颜知己贤内助，不过是说的好听罢了，没了利用价值，或是有朝一日他容不下我，兔死狗烹，就是我的下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