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栗扬起断金刀,奋力插在黄沙之中,一招“定风波”,终于稳住了傅玟帝的身形。
徐愿被裹挟在旋风之中,风中的黄沙如同无数针尖刺在徐愿的脸上,可是头部的眩晕掩盖了脸上尖锐的痛感,她努力睁大眼睛,寻求着被魔君遮掩起来的命门。
魔君嘲讽地笑道:“你放弃吧,还不如我吞了你们所有人来得容易。”
漩涡伴随着魔君的话语而一开一合,让徐愿寻到规律,闭着眼孤注一掷地向那翕动的一点戳去。
黄沙失力一般沉淀下来,黑影被迫从漩涡之中撕裂开来,在青天白日之下游走。
徐愿力有不逮,本来只能眼睁睁瞧着那黑影遁走,突然一阵铿锵之声遥遥传来,一段白绸忽然而至,拦住魔君的全部退路。
白泽和紫珞翩然而至,对徐愿远远地行了一礼,随后便全心全意施法,让音律和白绸将魔君锁得更紧。
魔君怒视着白泽与紫珞,哼笑道:“不过两个小童,现在也称气候了?”
魔君话音刚落,白绸纷纷炸裂,纷纷扬扬地散落满地。
紫珞改一个音,飘落的白绸在空中凝固了数秒,化为无数尖刀,朝着魔君飞刺过去。
魔君轻松躲避,但是飞刀滑过的轨迹织成一片大网,再次拢住了魔君的身影。
“真是难缠得很。”魔君恨恨地说道。
徐愿得了片刻缓冲,脱力的双手再次握紧落雪刀,她凝重地望着魔君的方向,低声默念一串咒语。
瞬间大地的四极天柱明显抖动了一下,神龟留下的四根支柱猛地缩小,苦崖的方向传出一声低吟,四下的土地龟裂开来,苦崖被拦腰折断,一个不断隆起的土坡代替高耸的苦崖。
“神龟。”徐愿叹道,“终于来了。”
隆起的土坡突然探出一头,一声嘶吼,天地变色。
失去四极支柱的天仿佛塌了下来,眨眼间,天地间日月无光,清浊不分,天与地之间巨大的吸力将毫无实体的魔君像青烟一般吸了上去,魔君不情不愿地挣扎着,却终究抵抗不了天地之力,被迫从人界驱逐。
塌下来的天忽然间撞上巫山之巅,惊雷一般的巨响之后,天幕再次撕开一条裂口,洪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从巫山之上滚滚而下,誓要将巫山之下的广宁城化为一片汪洋。
徐愿飞跃着向巫山冲了过去,隔断奔流不息的水流,一把将落雪刀插入巫山摇摇欲坠的山体。
转瞬间,滴水成冰,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流水被生生冻成坚冰,并且冰层逆着水流而上,将源头的漏洞冰封起来。巫山被冰层覆盖远远望去,仿佛神女一夜白头,而徐愿被牢牢地封在自己的封印之下。
天地归位,遥远的东方重新升起一轮圆日,东升西落,一切如昨。
傅玟帝自此一战后,身体大不如前,彻底退居幕后修养。而南陈的萧坤失去民心,被赶下皇位,傅阶诞下腹中的遗腹子后,成功上位,合并北周与南陈,改国号为“承平”,此后南陈与北周再无分别,南陈与北周世家融为一体。
战事消弭,武圣虽不服,却不怨再兴战火,只辞去圣人称呼,归隐山林。
武圣女儿常钟不愿放弃父亲圣人之位,设坛比武,败落在关澈手中,关澈斩获武圣桂冠,更俘获美人芳心。
何怡的虚无之境救下无数黎民,不屈“画圣大弟子”之名,继承画圣之位,自请留在兰宫,音修夏昱自愿留在何怡身侧。
赵悦与赵裕祭拜过死去的亲人,赵裕游历天下,实现最初结识天下英才的梦想,而赵悦陪着薛栗守在巫山之下。
紫珞与白泽自毁神格,留在临安药铺做掌柜,借巫山之名广招门徒,将调香这一奇淫巧计抬到临安风行。
神龟斩断与郑家的契约,忘却前尘,继续留在苦崖清修。
而兰宫之中的兰花也愈发旺盛,在数年内开遍南北,终有一朵落在巫山脚下。
又是一年春好处,巫山脚下,绿意正浓,忽然一阵微风吹过,幽幽的兰香袭来,一位公子凭空出现,他踏着巫山经年不化的冰雪一步一步向上走,没走一步,顽强的兰草就在冰层扎根直入,盈盈的绿意虽然不足以让冰雪消融,但是总是在一成不变的白色之中注入勃勃生机。
薛栗瞧见那纤细的身影,出于好心喝住他,然而那人一回头,薛栗恍惚了片刻。
“原来是你!”薛栗惊呼出来。
屈辞轻轻颔首,仰望着巫山之巅,叹道:“没错,我来寻她。”
薛栗皱眉地打量屈辞一般,见他也风尘仆仆,便将他来的这般晚的抱怨吞回腹中,半晌问道:“你可知道如何将她救出?”
屈辞问道:“将军为何从未试过断玉刀?”
薛栗怔怔得看着腰间从未出鞘的断玉刀,颇为惆怅地答道:“当年凌嫣将军指点我,若想用得断玉刀,要向师妹多请教,可是还未等我有时间请教,她”
薛栗失声片刻,侧过脸避开屈辞的视线。
屈辞沉吟片刻道:“斩金刀至钢,而断玉刀至柔,将军当年心怀恨意,满心怒火,斩金刀自然俯首,而如今将军满腹柔情,心存怀念,为何不试试断玉刀?”
薛栗恍惚间忽有所悟,大笑三声,忽然拔刀而出,如一道长虹飞过,插入当年徐愿封印之处。
刀尖戳入之处竟然入泉眼般流出水流,犹如百转的柔肠,沿着冰层涓涓流淌,所过之处冰层退避,芳草萋萋,冰层褪去,徐愿躺在芳草之上,仿佛沉沉睡去,一切如昔。
凄美的箜篌声声与涓涓的水声相伴,如泣如诉,弹者有心,听者垂泪。
徐愿缓缓睁开双眼,定定地望向屈辞,粲然一笑,轻呼道:“小兰。”
了尽千年债,终偿一人情。
全文终
题外话
好吧,我烂尾了,我觉得我真的拖不下去了,这本就这样完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