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澈注意到殷硕的来处。
好呀,他碰到老乡了!
关澈昂起头打量着殷硕,问道:“你也是临梦人?”
殷硕赏给关澈一个眼神,一字一顿地说道:“殷家自然是临梦人。”
那语气仿佛把关澈当傻子,或者认为整个临梦都该是他殷家的,不管怎么说,关澈很恼火。
不过那殷硕也并不把何怡和关澈当回事,他一直看着的,只有徐愿。
徐愿看得出北周贵族的傲气是很难磨灭了,即便虎落平阳,那种深入骨头的优越感依旧让他们非常欠揍。
徐愿歪了歪头,把手搭在关澈的肩膀上,朝殷硕笑了笑道:“在下玄机阁丹修徐愿。”
还不等殷硕接话,徐愿揭他痛处道:“上次见到殷二少,殷二少可被海东青伤了臂膀,今日伤可好些了?”
听着好似是在关照殷硕,可是殷硕却听出一点挤兑的意味。
殷硕看着徐愿搭在关澈肩膀上的手,明白二殿下是要护着这个平民了,但是他面上不显露,只是对徐愿再行一礼道:“多谢小姐担忧,在下已经大好了,可否请徐小姐借一步说话。”
何怡警觉地打量了殷硕一眼,顺便给徐愿一个怀疑的眼神。
徐愿嗤笑一声道:“我可和你没什么私交,你说的话有什么是我这两个朋友听不得的?”
殷硕诧异地看了徐愿一眼,更是隐晦地打量了徐愿身旁的两人,随后露出得体的笑容道:“恕在下眼拙了,两位是小姐的挚友,自然是可以听的。”
“刚刚小姐看到天边一点异象,在下可以为小姐解惑。”殷硕缓缓地说道,带着一点卖关子地味道。
徐愿看得出殷硕那自信的姿态,仿佛像一个显摆自己尾巴的大孔雀,期望引起徐愿的关注。
在北周贵族圈中,徐愿的身份大概已经不是秘密,他们这些家族弃子,拼命地想抱住徐愿的大腿。这不,今天徐愿就碰到一份投名状。
虽然看出这人的意图,可是徐愿知道今天自己必然得做那条愿者上钩的鱼了。
“殷二少不妨坐下来慢慢说说。”徐愿对殷硕鼓励地笑了笑。
殷硕正襟危坐在徐愿对面,那规范的姿势让徐愿都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严肃地放下翘起的二郎腿,进入面试官模式。
“殷二少有何指教?”徐愿微微拱手问道。
“指教不敢,亏得浊玉碰到它的老对头,我才得知那异象是什么。”殷硕答道。
徐愿不急着知道答案,也就顺应着殷硕逗着他玩。
她扫了一眼那只埋在翅膀里啄来啄去的黑乌鸦,挑眉问道:“浊玉,这名字很有意思。”
“浊玉这名字是我大哥起的。”殷硕解释道。
“你大哥是?”徐愿觉得脑中一闪,脱口而出道:“殷释。”
刹那间,徐愿想起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虽然也是一身黑衣,但是他确实是君子端方,温润如玉,一点都不像他二弟这么能拽。
殷硕欢喜极了,拼命地点头道:“没错,那就是我大哥。”
殷硕提起他大哥,刚刚绷起脸塑造的冷硬成熟风,一扫而光。
徐愿轻笑一声,心中念道,这殷硕还是孩子心性,根本没比夏昱之流强到哪里。
殷硕也察觉到,提到他哥哥,与哥哥的才华相比,徐愿立刻对他不以为然。他整个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摆不出架子来。
他低下头,不再卖关子。
“刚刚飞过的是定北关童家的玄天鹤。”殷硕终于说到重点。
“童家”徐愿眯着眼睛,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敲打打。
五年前,童家全族从临安迁出,入驻定北关。因为玄天鹤本身最擅长侦察报信,所以童家就是南陈在边界的眼睛。
可是这眼睛不去皇宫报信,偏偏跑到兰宫来,这可真有意思。
“童家人为什么向圣人汇报消息?”何怡也发现一点问题,轻声问道,“难道童家不对陛下负责?”
徐愿没有吭声,但是明显看得出,武圣和岳药圣与陛下已经成为水火不容的两派,这童家看来已经站好队了。
不过,先不管朝堂权力之争,这玄天鹤来兰宫,肯定不是串门报信那么简单,那就一定是魔族不安分了。
想起前不久刚逃走一个被夺舍的魏潜,徐愿觉得心里不踏实极了。
突然远处的青铜钟被敲了七下,不远处的那群“乌鸦军们”叫了“殷硕”一声,然后殷硕就匆匆忙忙地告辞,跑了过去。
徐愿与那群乌鸦兵的视线相碰,乌鸦兵们百忙之中抽出世间向徐愿遥遥行了一礼。
随后殷硕那群人就你追我赶地往学舍跑过去,殷硕被他的同伴们围在中间,一边疯跑,一边说着什么,可惜还没等他们商量明白,就被督察队员一声喝下,散开来。
关澈瞧着这群“乌鸦军”对徐愿的态度,不解地问道:“他们看来挺怕你的呀,你把他们怎么了?”
何怡听了关澈这驴唇不对马嘴的猜测,憋不住笑,看徐愿怎么打圆场。
徐愿挑了挑眉,一副老大的模样道:“连海东青我都收拾了,几只小乌鸦,还不乖乖地束手就擒?”
徐愿这话说的有意,听着也有意,头往左侧微微一偏,瞧见顶着蔫蔫的海东青的那个墨绿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