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李岑,她满心的愤懑过去后,她只觉无限的悲凉。
十三,我日后的命运是否会像你一样呢?
这天夜晚,在公主殿最为隐蔽的西墙下,李岑跪在火盆前将一张张白色的丧纸扔进火盆里,橘红色的火光将她的脸映照的无比苍凉,风吹过时,听得她说:“你既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那便如此罢,也算遂了你一桩心愿。十三......十三,一路走好啊。”
这夜过后,公主殿的西墙海棠树下多了一个衣冠冢。而在公主殿伺候的下人们则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多问一句的没有,多看一眼的也没有。李岑觉着甚好,同时又敬佩起皇后娘娘调教下人的“功力”,果真是极好的!
翌日,原本连绵几日都不曾断过的雨停了,阴着的天也放了晴,天蓝的像水洗过一样,几缕浅淡的云丝被画在了恰到好处的位置,瞧着便愈发舒坦起来。
李岑今日难得起得早,用了早膳后瞧着日头好便唤了春和与另两个皇后娘娘新遣过来的宫女白雨与羌芜一道出去逛逛,驱一驱连日来的疲懒。
“殿下像是有心事?”
李岑闻言倒是笑了,瞧了眼着了湖水绿宫装,长相颇为稚气可爱,且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羌芙,边走边随意的伸展着自己的胳膊做着懒散的、不成样子的“运动”,而后又捶了捶自己有些酸软的肩窝,嘴里还不忘回羌芙:“小丫头,你懂什么是心事吗?”
羌芙刚想回话就看见了正朝她们迎面走来的太子殿下与荣锦王爷,还有苏学士家的大公子,立马低眉顺眼的,与春和及另个与她同级的宫女白雨一道行礼:“见过太子殿下、王爷、苏先生。”
李岑停住了脚步迎着深秋里的花香望去,那三人自日光里走来,太子李珏着了身蓝灰色暗纹素淡的交领长袍,腰间挂着象征着身份和家族的龙纹玉佩,发以玄冠竖起,显得贵气又沉静。荣锦王李昌文今日则着了身水浅葱色调的布袍,腰间同样挂着一块与太子一样的龙纹玉佩,高高竖起的头冠上只插着只简单的银簪,瞧着爽利又闲适。
而与他们站在一起的那个男人,着了身简易的漆黑的交领长袍,发以同色黑冠竖起,腰间的束腰样式也极为简易,长袍的长袖又大又宽,男人的脸部棱角分明的仿若刀刻,在日光里又极为柔和,眉眼间俊逸清冷。通身简易的黑,也衬的他愈发丰神俊朗、唇红齿白。
李岑的目光最后缓缓的落在了他挂在腰间的梅花花纹的玉佩上。
有道是梅兰竹菊四君子,这块玉佩倒是选的极好。瞧着实在是高雅脱俗。
“哥哥们正打算去寻你,却不想这样巧遇上了。”李昌文站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微微侧开了些身子与她介绍:“那位是苏学士家的大公子苏文清,哥哥们的好兄弟,也是太子哥哥自小到大的伴读,喔你大约忘了,小时候你还常黏在他屁股后面讨糖吃呢。”
李岑抬头望向他,乖巧的唤了声:“苏哥哥。”
李珏闻言倒是笑了,“长羡,你可有三四年未听妕儿这样唤了罢?”
长羡,是苏文清的字。闻言他也弯起了一个颇淡的笑:“是有三四年了。小公主如今可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原来十三这么久没这样叫他了…真是失策!
闻言,李岑回的即认真又坚定:“记着呢,我叫李月妕,不会再忘了。”
这句话像是回答又像是保证,苏文清觉着有些怪,却也没有深究,只是点了点头。而后李珏提议去东宫喝茶下棋,几人才改了道儿去东宫。而再去的路上,只有李昌文深深觉出了自个儿小妹今日的不同,让他感到无比高兴的不同。
也是这日后,李岑正式放下了过往,拥抱了新的自己。又或许不是这日,而是昨日夜里为十三做完衣冠冢后,这世上便再没有死去的李岑,只有活着的李月妕。
……
—你叫什么名字?
—李月妕。
<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