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莲之喉头一哽：“什么时候回来？”

“此去数载，不知几时归。”

贺莲之低声哀求，“不能不走吗？”

望着垂头丧气，精神萎靡的少年，纪如风心软，拍了拍他的肩膀，手下触到坚硬的一片骨头，话题一转，“你太瘦了，多吃点，再长高一些，京城靠北，冬冷夏热，冬天记得多穿点衣服，夏天少饮些凉水，等我回来！”

贺莲之如丧考妣，垂下头，声音哽咽，“我才刚刚见到你。你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些？那我宁愿你不来。”

纪如风面对有些孩子气的贺莲之颇有些无可奈何，但她还是狠心道：“你的人生只能你自己做主，不可能依靠任何一个人活着，你现在长大了，应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精彩，我希望你能更加独立自主，有自己的生活和人生。”

“这世上没有哪一个人是可以永远陪着一个人的，你要知道，少了你，我依旧会活的好好的。而你，只是我人生中匆匆而过的一道风景，风景过后，生活依旧。”

她说完，贺莲之目瞪口呆的怔在当场。

纪如风隐隐见他眼眶处有些雾气，因她的冷脸而隐在深处不肯轻易掉落。

现在狠心总比让他以后受伤害的好。

希望他自己能明白，他日后的路很长，纪如风不可能陪他度过一辈子。

她也有人老珠黄，年老体衰的时候，他总该要自己面临一切的。

前世，他被迫承受着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污浊和不堪。

今生，纪如风希望他能自己明白，活出他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迫成长。

贺莲之头脑聪明，学起东西来很快。

但是没有人在前面正确的引导他，很容易让他陷入仇恨和杀戮的血腥里。

他不坏的，纪如风看得出来，这个少年依然有一颗懂得感恩的心。

世人授他以苦难，他还世人以害心。

因果都是循环有据，有果就有因。

贺莲之背过身去，揉了揉眼睛，咕哝，“眼睛突然进了沙子。”

纪如风也没有戳破他，静静的站着他身后，回转过身后，贺莲之睁开被他揉的发红的双眼，沉默看着纪如风许久，才道：“此去经年，纪公子好生保重，待我出师，可记得兑现诺言。”

“别哭了......”纪如风看他眼角又蓄满了银珠，忍不住抬手，捻住一处衣角，轻轻替他擦试，“日后遇到什么难处，就到京城东街的静安寺找逸安主持，在香炉里烧香三柱，两短短一寸，一长长半尺，有人经常去寺里烧香，会看见的。”

话未说完

贺莲之终于哭出了声，肩膀一抽一抽，侧对着纪如风，伤心极了，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流出来，依旧是逞强的咕哝，“你走吧！赶快走！”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在他往后的经历里向今天这样的分别时刻多的数不尽数。

纪如风没有丝毫不忍，只是有些心疼他，应该是期盼了许多年见她，谁知，刚见面他们就要分别。

纪如风瞥他一眼，准备转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