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凤栖哼了一声,“凤梧哥哥管他做什么,他就是个木头疙瘩,你说得再明白,人家也只当作听不懂,没由来地气坏了身子!”
她似乎意有所指,说完后更是哼了一声,赌气地将脸给撇到一边去了。
屠凤梧忍不住发笑,鸢鸢待司湛,似乎很是不同呢……他这当“兄长”的,竟都有些醋了。
司湛也不说话,他甚至不明白屠凤栖在气什么!仿佛便是方才自己提了几句当前的情况后,她便变得不爱搭理自己了。他虽是冷情,可此时也意识到,人家小姑娘是真的生气了。
司湛不知所措,双眼中隐隐有些……委屈?
屠凤栖回过头来,对上司湛那双眸子,见着他委屈的模样,便又忍不住想起,前世他到底是为自己而死的。
“你,你委屈什么?”屠凤栖一下子红了双眼,想她重生以来,便下定决心要痴缠司湛,结果人家根本便将她当成一个寻常晚辈,那叫年岁略长的重生小姑娘颜面何存呀?司湛有何委屈的,该委屈的是她自己才对!
“本王不知晓你为何会气恼,从方才本王与你说了些话之后,你便生气了。本王做错了什么,还是本王说错了什么,你只管提出来便是,不必拿旁人来气本王,更不能独自生闷气,省得没由来的气坏了身子,你又不爱喝药。”司湛直接拿她的话来堵她,“若是本王说了什么叫你气恼的话,本王向你道歉便是。”
屠凤栖鼓着腮帮子不说话,白白嫩嫩的包子脸上既是委屈,又是愧疚。委屈的是自己自说自话了大半日,结果人家缺心眼儿的根本不知晓她的目的是什么,愧疚的却是既然司湛根本不知晓自己说的是什么,自己又偏偏要与他置气,那岂不是冤枉了他不成?
“你,你,我不想与你说话了!”屠凤栖跺跺脚,一张小脸爆红。
屠凤梧将她牵到自己的身边来,大抵是想要证明什么,他温温柔柔地笑着解释:“鸢鸢素来娇气,也是父亲他们惯的,王爷莫要见怪,草民先替鸢鸢向你赔罪了。”
司湛心中更是别扭。便是自己与娇气包吵架了,也不该是这破书生来赔罪,他与娇气包是什么关系,自己与娇气包又是什么关系,用得着他来赔罪?
两个男人的目光凌空对上,竟是互不相让,谁也不愿低头了。
屠凤栖浑然不觉,仍旧兀自沉浸在自己那别扭的情绪中。
忽然,司湛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一般,嘴角恶劣地勾起,“这国安寺的石阶可真是烦人,前些时日六皇子随本王来上香,竟是险些累垮了……”
所以一个素来病弱咳血的书生,是如何能在走完了石阶后,还能大气不喘地站在这儿的?
“王爷果真是名不虚传。”屠凤梧落了下风,只得暂时低头。
“哈哈哈,老夫便说六皇子怎么有闲心到国安寺中来祈福呢,原是被你这臭小子给忽悠上来的!他那颗狗啃过一般的脑袋,想必也是你的杰作了!”
一个身影飞快地划过,正落在几人的跟前。镇国公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宝贝外孙女儿,确定她无恙后,才是松了一口气。
若是鸢鸢当真出了什么事情,那自己回去还真是不好交代了。
“外祖父。”屠凤栖瘪瘪嘴,扑到镇国公的怀中,抱怨道:“外祖父怎么现在才来呀,凤梧哥哥都到了!”
屠凤梧被点名,只上前行礼,“国公爷。”
镇国公眯起双眼,定定地看着屠凤梧,半晌后才点头赞许道:“你到底没辜负了你父亲的期望。”
屠凤梧含笑点点头,也没追着问哪个父亲,只当镇国公说的是威远伯了,“除去体弱了些,也算是不负父亲的嘱托了。”
父亲最希望自己做的事情,便是保护好鸢鸢了。
屠凤栖听得糊涂,窝在镇国公的怀中,娇声娇气地叫唤:“外祖父只顾着与凤梧哥哥说话,都不疼鸢鸢了。”
“哪儿能不疼你啊,丑丫头!”镇国公将目光收回来,嬉笑了一句,神色慢慢地变得严肃起来,“在浮生那老不死的地盘上也出了这种事,你外祖母担忧你,特意交代老夫将你带回去,便是与威远伯府撕破了脸皮,也要将你带到镇国公府去。”
他说的“带到镇国公府去”,并非简单的去瞧瞧亲人,而且从此都住在镇国公府了。
“这不可能的。”屠凤栖收起脸上的笑意,抿着红唇,“外祖父知晓的,镇国公府虽是荣耀风光,可背后盯着咱们的人不知有多少,绝对容不得咱们出错。我到底是威远伯府的姑娘,无缘无故的将我给带走,往轻了说,是镇国公府厚道,虽说手段卑劣了些,只到底也是心系外孙女儿的。”
她吸了一口气,脸色愈发的难看,“但若是往重了说,便是镇国公府家大势大,仗着自己地位高,便开始不顾皇权胡作非为了。若是那位起了疑心,镇国公府倾覆不过一朝一夕之间。我不能因着自己,便连累了镇国公府。”
她当着司湛这位王爷的面儿也敢这么说,自然是笃定司湛对那位是没有一点儿感情的,前世司湛常年镇守边关,可不就是那位的主意?
至于屠凤梧,她就更放心了。屠凤梧是自己的兄长,哪怕他心中对此有所不满,也不会将这话传了出去。
但叫屠凤梧意外的是,二人不仅仅没有任何的不满,甚至目光中隐隐透露出,他们十分赞同自己的话的意思。
“鸢鸢果真是长大了。”屠凤梧笑道。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屠凤梧话音落后,司湛也冷着脸点点头,“很有见地。”
就是不能好好的保护自己罢了。
镇国公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若是拿你的性命跟镇国公府的荣耀比,无论是老夫,还是府上的其他人,我们都宁愿保全你。你若是不能保护好自己,那么这仇,不报也罢!”
“杀父之仇,如何能不报?”屠凤栖急急地开口,攥着自己的裙摆,“我知晓外祖父与外祖母担忧我的安危,但报仇一事,本就是虎口夺食,稍有不慎便会出事。我不能保证我是全然的安然无恙的,但我能保证,我一定会活着。”
方才哪怕司湛不来,她也会想别的法子逃走,只费上些周折罢了。何况她笃定,只要司湛在,她便一定不会有事。
“你说得很有道理。”镇国公赞同地点点头,话锋一转,却道:“不过说得容易,要真正说服老夫,可没那么简单。丑丫头,你自幼便比你那几个表哥聪明,但唯独在识人这一块仿佛天生缺心眼,总容易心软。你要老夫如何相信,你是真的能独当一面了?”
屠凤栖咬了咬下唇,“我能不能独当一面,外祖父看过便知。正好我还要回去应付屠嫣然,外祖父若是不介意,只管与凤梧哥哥在暗处看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