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姑娘也当真是够可怜,先前查出被人喂了寒性的药物,现下又被战王从水底下捞了出来,不知晓的,还当她在威远伯府过的都是被人欺辱的日子呢!
“还有先前的药,也是时候换一换了,现下孝安郡主的身子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司湛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桑支与空青跟着陈太医出去,准备记下药方子,顺便替自家姑娘熬药。
太夫人坐在床榻前,捏着帕子抹了一把眼泪,望着床榻上闭紧双目的小姑娘,“我早便说了,鸢鸢想要什么,咱们给她便是了。这下可好,若非是遇见了战王,鸢鸢便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小鸢鸢,本便只好好儿的天真浪漫下去才好,怎么能与威远伯府中的那些人相互算计,还险些丧命?
镇国公粗声粗气道:“给什么给,那些人可是心狠的,咱们能护着鸢鸢一时,可护不了她一世!”
“这不是还有她舅舅和表哥们吗?”太夫人怨道,“她这才十三岁,当年玲珑十三岁的时候,可还只会跟在你身后要糖吃!”
镇国公憋红了脸,正欲反驳老妻,便见着床榻上的小姑娘动了动,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鸢鸢醒了?”
慕氏第一个扑了过去,万般紧张地抓着屠凤栖的手,“有什么什么不适的,头疼不疼,想不想吃东西?”
一连串的发问,叫屠凤栖不知应如何应对。她迷迷糊糊的想起,自己在晕倒前,似乎见着司湛了。小姑娘忽然推开了慕氏,瞪着一双大杏眼,虚弱地扫视了一圈儿房内,直至见到站在不远处的司湛后,才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没有看错,那真的是司湛!
“二舅母……”她虚弱的抿唇笑了笑,秀秀气气的模样甚是惹人心疼,“二舅母别担心,我一切都好。”
除去脸色苍白了些,她倒是无碍的。
慕氏眼眶微红,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乖鸢鸢,咱们不回威远伯府了,咱们就在镇国公府住下了。”
若是鸢鸢出了什么事情,镇国公府中的人怕是要疯了。
慕氏自私的想,要么干脆便让鸢鸢永远都躲在他们的羽翼下好了,总归他们会一直护着她。
清澈的双眸中,难得的流露出了固执,屠凤栖慢慢的摇摇头,“我知晓我让你们担心了,只是这是我选的路,我不能反悔。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你们别怨我固执,该收拾的人,还是由我自己来收拾最为妥当。外祖父说得对,我需要自己面对一切,谁也不能一辈子都护着我。”
她这番话说得平静,房中的三个女人,却是忍不住低头垂泪。
“别担忧我,我一切都好。这次是意外,你们瞧,屠燕语不是被我给……”她顿了顿,意识到说“死”不大恰当,只得干笑,“总归,总归我这不是报仇了?那些子想害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眸中闪过一抹狠厉,屠凤栖被口水呛到,捂着胸口闷咳出声。
镇国公也心疼,但更知晓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鸢鸢,威远伯府那些事情,还等着你去善后。若是你着实撑不住,外祖父便替你……”
他话还未说完,屠凤栖便憋着一口气,强硬道:“不,我可以!外祖父不必帮着我,有一便会有二,我不想太过依赖外祖父。”
她艰难的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安慰的在太夫人和慕氏的肩膀上蹭了蹭,“别担心我,等我解决了威远伯府中的事情,我便能名正言顺的住到镇国公府来了。届时,届时二舅母可不能嫌我事儿多。”
慕氏捂着脸嘤嘤哭泣:“二舅母怎会嫌弃你,二舅母心疼你还来不及。”
屠凤栖笑了笑,虚弱的小脸苍白一片,她从桑支手中接过药碗,眉头不皱的将药碗中黑漆漆的灌入口中。
一手扶着空青,一手揉了揉眉心,屠凤栖深吸一口气,“外祖父外祖母,鸢鸢先回去了。大舅母,还得劳烦你替我解释一番,我为何会到了镇国公府来。二舅母,日后若是有空,我定会到镇国公府来的,你们别担心。”
太夫人点点头:“鸢鸢,若是遇到了麻烦,只管差人来寻外祖母。外祖母年纪大了,只若是想要护住自己的外孙女儿,却也还有些能耐的。”
屠凤栖乖巧的点点头,心中却道,自己定不会来麻烦外祖母的。
她慢慢的走出了房间,一直没有说话的司湛忽然动了动,“本王随你回去,正巧你需要人证。”
小姑娘诧异的抬起头来:“战王舅舅?”
她双眸发亮,司湛不自觉的移开视线,掩饰的干咳一声,“本王与六皇子便是你的人证,若是旁人,威远伯府的人不一定会相信。”
空青在一旁帮着解释:“姑娘晕倒后,六皇子殿下还与大姑娘说了,若是有人敢将脏水泼到姑娘头上,他定是不会客气的。今日的事情,大家都见着了,害了二姑娘的人,只能是大姑娘。”
不同于空青的跳脱,桑支只淡淡的扫了一眼跟在自己身侧的银朱,稳声道:“本来就是大姑娘的过错,银朱可是一直都跟在二姑娘身边的,二姑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银朱最是清楚不过了。”
银朱抖了抖身子,心中惶恐不已。
原来,原来三姑娘根本就没有失宠,瞧着镇国公府待姑娘的态度,三姑娘分明是在对付威远伯府!
六皇子正在喝茶,听闻司湛竟是要到威远伯府给屠凤栖作证,他自然也颠颠儿的跟来了。
屠凤栖扶着丫鬟的手爬上马车,景子安目光怜惜,在司湛耳边念叨:“皇叔,这孝安郡主可太可怜了,竟然被亲姐姐给推下了水。还有那什么屠嫣然的,分明都听到自己妹妹的呼救声了,竟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晓,这心思可比宫中的女人还要歹毒啊!”
他没能见着屠凤栖将屠燕语死命的往下按的情景,只根据自己的推测,猜测出了屠凤栖便定是那受害者。
司湛神色淡淡,不置可否——他在皇室中人跟前素来冷清,便是自幼便十分崇拜自己的六皇子亦不例外。
“不过,现下那二姑娘死了,威远伯府中的其他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善罢甘休了。皇叔,咱们能护住孝安郡主一时,却护不住她一世。”景子安自说自话,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要不,要不皇叔娶了孝安郡主,那谁也不敢寻孝安郡主的麻烦了!”
景子安觉得自己出了个好主意,忍不住想要继续聊下去。屠凤栖在马车内听得心惊,暗道这六皇子也当真是不着调,若是将司湛给吓跑了,看她不找他算账!
“战王舅舅。”
小姑娘掀开了窗上的珠帘,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来,趴在窗上问道:“战王舅舅与六皇子殿下,是什么时候到镜月湖的?”
她更想知道的是,司湛都看见什么了,会不会因此便觉得自己是个心狠手辣的姑娘。
“本皇子与皇叔……”
“在你看到我之前不久。”司湛打断六皇子的话,冰冷的目光从景子安的脸上划过。
景子安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皇叔胡说,分明早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