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鸢院子中的下人,可都是好的?那日挑选下人,我本该亲自陪你的,只是正巧遇上了些事情,便给耽搁了。若是下人们再不听话,只管来与二婶儿说,二婶儿定不轻饶她们!”二夫人温柔亲切,目光中满是柔柔的慈爱。
屠嫣然也不羞愧了,附和的点点头,叹息道:“可惜我没有娘的本事儿,如若不然,那日挑下人的时候,还能替你掌掌眼。”
屠凤栖面上的愧疚愈甚,不安地抿着嘴唇,白嫩嫩的包子脸上几乎都要拧成一团了。
二夫人与屠嫣然心知,屠凤栖怕是撑不久了。
果不其然,不待二人再说话,屠凤栖便捂着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二人似乎十分诧异,连忙上前安慰。
“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那些下人当真叫你受了委屈,怎么就哭了?”二夫人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询问道。
屠嫣然则是哼了一声,“真是,三妹妹等着,我这便去教训那些不长眼的下人们!”
她声音娇娇柔柔的,便是气恼,也带着温柔。
屠凤栖哭得带劲儿,暗暗的将脸上的鼻涕和眼泪都擦到了二夫人的身上,哽咽道:“不,不是下人们惹了我,而是,而是我,我做错了事情……”
她忍不住伏在二夫人的怀中,紧紧地攥着二夫人的双手,不安又愧疚,“都是我,二婶儿,大姐姐,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对我的信任,更对不起你们对我的好!”
二夫人与屠嫣然对视一眼,眸中一暗,强忍着恶心,声音愈发轻柔,“怎么了?鸢鸢快别哭了,你哭得二婶儿的心都要碎了,这是出了事情?二婶儿和嫣然永远不会怪你的,鸢鸢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要不要二婶儿和嫣然帮你?”
屠凤栖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不,不用了。不是我遇着麻烦了,而是,而是我骗了二婶儿和大姐姐。银朱,银朱是从柴房中逃出去的,我本想着让她替我盯着二姐姐,只是,只是她没有答应我,还从柴房中逃了出去……”
说完又是一阵抽泣,“我不是故意要如此的,只是二姐姐和三婶儿素来不满我,我担忧她们再次害我,这才不得以,出此下策。二婶儿、大姐姐,我是不是特别不善良?”
屠嫣然故作轻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事儿呀,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儿呢,吓死我了!”她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膛,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不少,“我还以为你出事儿了呢,这些都是小事儿,三妹妹你有自己的主意,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三婶儿和二妹妹,虽说她们总不大爱留情面,只是到底是一家人,三妹妹要记得,家和万事兴,咱们可不能害自己人。”
“我只是担心三婶儿和二姐姐再次算计我。”屠凤栖抹了一把眼泪,撅着嘴怨道:“若是三婶儿和二姐姐不曾起了什么坏心思,我自然是不会针对她们。便像二婶儿和大姐姐一般,我从未想过针对你们。”
屠嫣然抿唇一笑,“好了,这事儿我替你保密,至于那丫鬟,想必她也不敢在二妹妹跟前胡说。再说了,若是她当真敢胡说,我也不会放过她,别担心。”
屠凤栖这才点点头,满脸不甘愿。
三人再说了一会儿话,屠凤栖才提出告辞。她带着丫鬟回到锦绣阁中,屠嫣然却是与二夫人慢悠悠的往嫣然居走。
“娘,你说屠凤栖说的,是真的吗?”
二夫人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子,颇为漫不经心,“她不敢说谎,而且她还没那个能耐,能够瞒过我。”
所以屠凤栖说的话,多半是真的。
“也是。那贱丫头一回到昭都,三婶儿和屠燕语便耐不住性子,想要将那贱丫头踩在脚底下,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也怨不得那贱丫头会想到在屠燕语身边安插人手了。不过咱们真的不管吗?我瞧着今日屠燕语大概是对二房愈发的不满了。”
屠嫣然皱了皱眉头,屠燕语与三夫人皆是个没脑的,说话从不爱经大脑,偏生眼皮子极浅,这种人素来好利用,却也最是容易坏事儿。
“管?有什么好管的,这是三房的事情。只要不危及威远伯府的利益,咱们不必多管闲事。老夫人那儿,可都心中有数呢!”二夫人眸中闪过一抹讥诮,嘲讽的勾了勾嘴唇。
屠嫣然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倒是不说话了。
窗外的空气带上了丝丝燥热,屠凤栖倚在窗前,闭着双眸,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腿上轻轻敲打。
桑支与空青知晓她在想事情,倒也安安分分的呆在一旁。
“四月份了吧?”
屠凤栖忽然出声询问,引得三个丫鬟一同侧目,连连点头。
她只问了这么一句,便又闭上了双眼。丫鬟们不知她想要做什么,便当她们都以为,屠凤栖不会再说话时,那小姑娘却又开口了,“四月……今年的状元,已经出来了吧?”
因着她躲过了威远伯府众人的算计,历史的轨道一时有些错乱。不过在大事儿上,大抵死不会出错的。
前世的新科状元,可是一个能人呢……
说到这些,空青一下子便来了兴致,连忙挺了挺胸膛,朗声道:“姑娘对这些也感兴趣?今年的新科状元可是一位俊公子呢,听闻是叫什么‘杜康’,正与美酒同名。”
杜康,她自然是知晓,那人叫杜康的。
屠凤栖睁开双眸,似是深潭古井一般平静的眼眸中,荡起了层层的涟漪。她叹了一口气,复而闭上双眼,这回是真的不说话了。
当夜,战王府收到的消息中,便包括了“屠三姑娘似乎对新科状元杜康很是感兴趣”这一条。
“王爷,三姑娘不是在寺庙中呆了三年,怎会好像认识这新科状元一般?”卫茅十分好奇。
司湛手中拿着一本兵书,却不曾翻动了一页。清清冷冷的俊脸上满是平静,仿佛不曾将卫茅的话放在心中一般。
卫茅也并不以为意,王爷是个话少的,若非是自己的话让王爷起了兴致,王爷是断然不会搭理自己的。
他继续道:“三姑娘当真是奇怪得很,明明看着像是一个十分无害的小姑娘,可单纯可天真了,只属下似乎看错眼了。三姑娘,说不得是个有大作为的。”
能让他这杀敌无数的人看了都产生误会的人,这世间可没有多少,“只可惜,听闻三姑娘曾经痴恋过四皇子。”
这可当真算是三姑娘的黑历史了!
司湛的手指动了动,随即神色淡淡的抬起头来,直视着卫茅的双眼,“你很闲?”
已经闲到要说一个小姑娘的旧事,才能度日了?
卫茅打了个冷战,不大明白自己那句话惹到了主子,但他还是识相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摇摇头:“属下很忙,非常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