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逸却不由地想起了与范二花子的初识:那是一个天寒地冻的雪夜,一个初入江湖的浪子与一个昏睡路边的乞丐的偶遇。
五年前,正值十九之龄的夏逸仍在四处流浪。在这个雪夜,他第一次来到阙城。身上的盘缠将要尽了,酒壶中的酒也要空了,他却也不急,而是找到路人寻问阙城中最大的赌坊在何处。有一位路人告诉他阙城的城西与城东各有一家赌坊,城西那家正在翻修,要年后才重新开业,而城东那家居然在半个月前被官府给封了。
夏逸实在哭笑不得,囊中剩下的盘缠怎么看也不够他住一家最简陋的客栈,更不必说再来一坛上好的佳酿暖暖身子了。
他百无聊赖地走在阙城的街道上,只想找一处能凑活着过夜的地方,也就在此时,一阵淡淡的香味扑入他的鼻子。夏逸嗅了嗅,立即知道了这是叫花鸡的香味儿。他追着气味儿寻去,便见到一个黑衣人竟缩在一个屋檐下昏睡。这人已不知是死是活,但叫花鸡的香味确实从他身上飘来,也确实地盖过了他身上的臭味儿。
夏逸上前一看,这黑衣人果然是一个乞丐,他的手里果然也抓着半只叫花鸡。夏逸是一个食客,但这么香的叫花鸡却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蹲下身子,便想仔细瞧瞧那乞丐手中的半只鸡。那乞丐却忽然睁开了眼,见到蹲在他面前的夏逸,立马向后翻滚了两圈,口中也随之大叫道:“救命!救命啊!有贼要劫财!”
夏逸瞪大了眼睛,好在街道上的路人早已纷纷回家躲避这一夜的风雪,不然若真有路人以为他连一个要饭的都要抢劫,他以后还能见人么?
“你原来不是死人。”夏逸说道。
乞丐道:“你才是死人。”
夏逸道:“那倒是我失礼了,我本以为你已冻死在这屋檐下了。”
乞丐道:“原来你不止抢叫花子的东西,连死人的东西也不放过?”
夏逸一口气险些被岔住:“你看我是这么不堪的人?”
乞丐的眼珠子在夏逸身上打了几个转,说道:“你不是么?莫非你很有钱?”
夏逸摸了摸自己的钱囊,苦笑道:“我可能还没有你有钱。”
乞丐沉吟了一声,说道:“你要是没地方去,可随我来。”
乞丐的屋子实在不比他那一身旧衣服好到哪里去,但夏逸走进屋子时便闻到了另一种香味儿。
“你这里还有狗肉?”夏逸问道。
乞丐道:“嗬哟,你的鼻子倒是真灵。”
夏逸道:“有美味离我不远时,我的鼻子总是特别灵。”
乞丐道:“你这人虽穿的寒酸,眼光倒是不错!别的不说,全天下绝没有第二个人敢说自己的叫花鸡和狗肉做的比我好!”
夏逸道:“食神蒋绍文也比不上你?”
乞丐道:“绝对比不上!”
夏逸道:“蒋绍文至少有一项本事比不上你。”
乞丐道:“什么本事?”
夏逸道:“吹牛的本事。”
乞丐哼道:“狗嘴吐不出象牙,待你尝过我的狗肉和鸡肉,你还不求着我要赏给你吃!”
夏逸道:“你这里可有酒么?”
乞丐道:“你这人真是贪心,我请你吃肉,你不该请我喝酒么?”
夏逸摇了摇自己的酒壶,叹道:“酒自然是有的,只不过还不够我一个人喝。”
……
“我确是小看了你,你的叫花鸡和狗肉不止食神蒋绍文比不过你,恐怕就是真正的神仙也比不过你。”
说出这句话时,夏逸已吃下半只鸡,两条狗腿。
“你这句话才算得上一句人话。”乞丐轻轻敲打着夏逸的酒壶,哼道:“你酿的酒倒也不错。”
夏逸笑道:“不瞒你说,在我老家,我酿的酒也是首屈一指的!”
“好酒,确实是好酒……”乞丐忽地说道:“天降白银,冷风如刀,两个无家可归之人可在这么一处狗窝吃肉喝酒,也算一件不太坏的事。”
夏逸道:“你虽然一身褴褛衣衫,说起话来却是别有风趣。”
乞丐道:“你是不是认为我不是一个真的乞丐?”
夏逸道:“不是。”
乞丐道:“不是?”
夏逸道:“我想你以前必然不是乞丐,你会成为一个乞丐也必有你的苦衷。”
乞丐道:“你想知道我的故事?”
夏逸道:“你若不愿说,我也不会问。”
乞丐道:“我本以为你是一个好奇心极重的人,没想到我居然看走了眼。”
夏逸道:“我确实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我说到现在,你也没有问我是谁,从哪里来,又师承何处,是不是?”
乞丐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不错、不错……”接着他又说道:“你虽然不问,我却要告诉你我是怎么变成一个乞丐的。”
夏逸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乞丐道:“因为你是一个性情中人,也因为你酿的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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