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说实话！”他的声音盖过了她，带着怒气。

他这种人，就算是同他说真话也保不齐会被当成假话的。要说得让他相信，那才是“真话”。

“我是来找……找……”安玖歌偷觑着他，她不知该不该往下说。万一说了，会不会小命不保了……

“找什么！”

“找证据！”她怕他一剑砍下去，兀自闭上了双眼。觉得不够，还伸手捂上了眼睛。

他手中的剑刃转了转，翻了个身，剑刃却还是牢牢贴着她的脖颈，蓄势待发的样子。

“你再说一半信不信本王立刻砍了你。”

她信，她当然信。夜连城杀人的功夫她还是亲眼见识过的，他想废了谁或是要了谁的命，太轻而易举了。

她有些惶急，语调很是急促，“我是来找你那日谋害孙衢的证据，大夫人派我来寻它，若是我不给她，她定还会派别人来王府……”

夜连城的墨蓝色的眸子此刻印上了一层红光，那眼神里的颇多咒怨，看得安玖歌心下凛然。

他一字一字清晰地道出：“所以你是来我书房偷盗证据的。”

亏他如此信任她，亏他觉得她断然不会是他们的人。他在这个洛天国苟且偷生这么多年，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到头来却被一个小丫头算计了。

“滚。”

他仅淡淡地道出一字，那种强压着怒火的平静更令人毛骨悚然。

他手中的剑缓缓落下，而后又冷声吐露一句：“从今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呵，只要她待在王府一日，只要她还是他的王妃，他怎能看不见她？

其实王府里有许多太子的人，还有数以不计的其他皇子的人。他要么杀，要么置之不理。却从没有一人，能够让他如此动怒的。

好像从他四岁那年，佟佳氏离世后他便已无了喜怒哀乐。

如今有一人竟能让他如此动容，他举头无措了。

他旋即背过身去，显然是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安玖歌上前，怯怯地近身，而后小心地拉着他的衣袖，道：“不是的，我不是来偷证据的……”

却被他怒拂衣袖甩到了一旁。她只觉额头一阵撕裂的疼痛，而后头上嗡嗡响个不停，再抬头，眼中闪着万点星芒。

眼角一阵湿漉漉的温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席卷鼻尖。她感觉眼眸上好像覆了一层翳似的，看什么都带着红色。

细葱似的指尖轻触了一下方才撞到梨木案几的额头。哦，原来是血。

夜连城微微瞥了一眼被自己甩在地上的安玖歌，墨蓝色的眸子不自动容。

他看见了她额间的那抹鲜红，微微一蹙眉，却终是无动于衷。

安玖歌一手抓着案几的一角，一手支在地上强撑起方才被重重甩落的身子，凝眸望着他，话语间不觉带了几分戾气。

“我是来找证据的，不过我是想来毁了它。大夫人在我这儿得不到它，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得到它，好给太子翻身！”

她冷笑一声，颤颤地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