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偶尔同那些老兵闲谈,总算听到他们说,这仗打了这么久,要结束了。敌军大势已去,这场仗终于要胜了。
所以我这几日就呆在营帐里看书,没再跟过去,只等他得胜归来,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我手里拿着书,却分心想着,这些年,安偌愈发沉稳,杀伐决断,果敢利落,我却有些思念那年他温和儒雅,白衣翩翩陪我逛集市的时候。
忽然听到门外有人传话,说他回来了。
我以为他今日回来迟,还未遮住眼眸,便只略微低垂了眉眼,出去迎他,却看见他浑身是血气息奄奄,被人抬着,旁人解释了半天,无非是他如何中了埋伏,重伤至此,我没怎么听进去,我只想着他伤的这样重,如果不用法术怎么救得了他。
但梓归说人是容不得妖的,我有些怕,向来人心最是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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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枝下山后,清妙真人就回天界去了,山上终日里只剩了梓归和栖暮,若是算上小乖便是三口之家了,也还算是和睦。
梓归看时辰快是正午了,却迟迟未见着栖暮,正纳闷这人怎么这个时辰还是没出门,倏忽间想起今日是那人的死忌,心下便明了了,自己下棋打发着时间。
一人对棋无聊,却又静不下心来修行,总反复想起师父临走前问自己的话:“梓归,仙界尊者们都很看重你,无一不等着你勘破红尘,得入大道。师父也以你为傲,我对你的期望你可知晓?你缘何只痴长年岁,不得飞升?”随后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且好好参悟罢。”
他指尖捏着棋子敲着桌边,静静想着:栖暮素善育养万物,便从来只修山神道;自己精于占卜卦术,便从来只修轮回道。未曾作恶,未曾倦怠,未曾强求,可栖暮已录入山神许久,如何自己如今快两万岁了还是未能入道。
师父离开时对着自己摇头叹息了许久,直叹“劫数”,他不懂,悟不出,最后索性就不再去想,得过且过罢。
今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栖暮陪着打发时间,梓归总是走神想起从前的事。
想到第一次带着阿蘼去东海的宴席,她便同那西海小公主相见恨晚,仿佛前世缘分一般,此后两人常常玩在一起,西海的小公主性子又与她相合,见了面两个聚在一块儿仿佛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只那西海公主实在胆大,总爱往凡间玩耍,回来了自然有不少稀奇古怪的见闻和小玩意儿,引得阿蘼跃跃欲试,还好自己看阿蘼看的紧,不然说不得她两个就要结伴去凡间行侠仗义了。
但却免不了阿蘼每每回来了,总要缠着自己问上好几遍可不可以下山,十足的娇蛮。
她性子单纯,又是那样仗义的脾气,下了山若是使了法术,闯了祸,可是麻烦的紧,这事自然是不能应下来的。
不想看了千年,阿蘼还是下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或者,再也不回来了,可他自己还是同从前一样好好的,坐在老桃树下。
他眼里浮着淡淡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