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多虑了,我一身平安,无有失事,怎能无故怪罪将军。”
“殿下仁厚,是臣之幸,臣,小人之心矣。”
“将军今夜前来还有何事?若无事,便退去罢。”我知道将渠晚上来必定不光为请罪一事,而是有不便之言,因而故意问他。将渠左右环顾,并不退下,我知其意思,将隶女遣下。
“殿下,臣斗胆,请殿下万分小心,秦国,虎狼之国,秦王,虎狼之主。”
“将军话中有话,何不直言。你我主仆二人,有何不可说”
将渠望了望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向我近身一步,道:“殿下可知,那日臣为何突然离开山洞吗?”
“为何?”将渠所问正是我也想问之事,这些天与渐一路神心放松,都将此事抛之脑后了,将渠一说,我才想起来。
“那日,臣是将那隶女阿怜错认成殿下,以为殿下跑出洞外,才匆忙跟上去。臣愧对殿下,那隶女与殿下身形相似,那日她故意模仿殿下的仪态形姿,与殿下有九分相似,臣一时情急,就追了出去。等我跑出洞外几里地后,不见其身影,才想起来,殿下金枝玉叶,平日车马出行,如何能令我追不上,臣匆忙返回洞中,不见殿下的身影。又匆忙寻出去,寻得几天也未见殿下身影,最后无可奈何才到函谷关碰碰运气,好在殿下福泽深厚。但那隶女,其心不可知啊。还有那赵成,殿下可知他是谁?”
“嗯?那人是谁?”将渠如此一问,我才忽而想来,樊於期不顾我的安危而去救那赵成,在他看来,这赵成的性命安危要比我的要重要许多。
“那人不姓赵,而姓嬴,成字也不过是取其名成蟜中的成,这赵成本名该是嬴成蟜,秦王之弟,秦国长安君。臣近日在函谷关内多方打听,也差遣燕国在秦国、赵国的探子四处收集消息。才终于明白,赵国明明毗邻秦燕两国,况且燕赵近来交好,他们怎么会如此大胆在自己的国土刺杀殿下呢。原来,这刺客根本就不是赵国派出去的,殿下可知,那些刺客受何人指使?”
我心中大惊,几乎脱口而出:“嬴政!”
“没错,那些刺客就算不是秦王本人派出,也必定与他相干。近来,咸阳宫中盛传,秦王嬴政不是嬴氏子孙,而是相国、秦王嬴政的仲父吕不韦之子。此事,臣不知真假,但这已极大的影响了嬴政的嫡系地位,秦王嬴政久未行加冠礼,手中无有实权,若有人要推翻他,拥护成蟜为王,那他秦王之位便会岌岌可危。因而他设计,派遣其弟成蟜出使燕国,还令其党私樊於期同行,又将自己的贴身侍女遣之同行,这一切,都是在为杀了成蟜做准备,这也是为何成蟜一路都不敢与阿怜靠得太近,一直盯着阿怜的缘故。到得山押谷,嬴政派遣的刺客寻得机会,就要动手,却被为保护殿下的荆先生和高先生无意间阻拦。这才让那成蟜侥幸逃过一劫,但他此番归来,兄弟俩必定反目成仇,秦国,可能会有大动荡。于公而言,这是燕国愿意见到的;于私而言,这是臣不愿见到的,毕竟殿下如今已是嬴政婚配。”
我还在消化将渠的话,心中一片混乱,但又想到一事。
“将军,可那日确有刺客想要杀我。”
“臣猜想,那刺客不是别人,正是樊於期!”
“樊於期!”
“没错,他心知刺客是嬴政派来的,因而想借刺客之名除掉殿下,如此,他虽有渎职之罪,也有请战之名目。臣有句冒犯的话,若王姬殿下被除,他是秦国将军,只需运作朝中亲近成蟜的势力,就可借戴罪立功之名,率军攻赵,这样他就有了反秦王的军士,反嬴政立成蟜也就有了可依之资。只要成蟜不死,那么于他而言,嬴政就是自食其果。”
难怪,樊於期要进山押谷,为的是推脱责任,也难怪他要装作庆,可以降低我的防备,而阿怜救下我,则是出于本职。可阿怜已将成蟜逼出山洞,又为何要将将渠引出去。
“将军,那阿怜为何引你出去?”
“这,臣尚未可知。”
“将军,应该知晓荆先生是我师兄罢。”
“先前不知,如今已是知晓。”
“据将军所言,荆先生是无意阻拦了那批刺客和阿怜。据我所知,那阿怜在山洞中阻拦了樊於期杀我,荆先生也因为阿怜就险些丧命于山押谷。难道阿怜仅仅因为荆先生的无意阻拦,就要斩杀荆先生吗?”
“这,正是臣不解之处,因而臣特来告示王姬殿下,请王姬殿下入了咸阳后万分小心。”
“我明白了,你还有他事吗?”
“臣,没有了”
“那便退下吧”
“是”
我站在院子里许久,嘈乱之情久久不能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