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她功夫尚可,虽多是狠招,直伤人害处,但以庆的身手,她应该撑不住几个回合,就并未上前帮庆。谁知几个回合下来,庆不但没能击退她,还渐渐落入了下风,我才细看起来。
细看才见庆的步法不稳,时有趔趄磕绊,浑不似平时的自在随心。又见他剑气不实,剑势不足,应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与那人缠斗已是硬扛,我便上去帮了他一把。
我上前挡住那蒙面女子,那女子装作退状,却倏的朝我射出一支冷箭,我先前见这女子的招式阴狠,就防备到了此招,一剑当开后,又与那女子缠斗几回合。不见那女子用什么武器,只见她双手寒芒隐没,灵巧的挡住我的招式。十几回合后,她落入下风,趁我提防她再用冷箭射人时,她竟向庆抛出一条毒蛇。庆正闭眼疗伤,丝毫没有防备,我赶忙转身斩杀毒蛇,她也乘此机会遁逃了。
我正欲追去,却见庆倒在地上,我便不再追她。我将庆扶起来,见庆嘴唇发黑,面色惨白,浑身虚汗不止。把他脉搏,脉搏愈渐虚弱,有衰竭之势。我料想渐定中了剧毒,方才又与那女子缠斗许久,气血运行,剧毒攻入脏腑,才致使庆昏迷过去。我用灸针扎了庆的神堂穴、魂户穴、魂门穴,守住庆的心腑。又用内力把庆的毒逼出来,再喂了长夫子炼制的丹药,庆才苏醒过来。庆缓过来后,就让我进来救你。我见他气息悠长,脉搏已恢复如初,就进山押谷救你了,随后之事,你都已知晓。”
听到庆无事,我才松了口气。渐所说的身形与我相近的女子,定是阿怜,昨夜在山洞中,我见阿怜的手上寒光隐没,她的武器藏在袖子里,这一点与渐所说相同。渐将我拉出山洞后,朝我射箭之人应该也是阿怜,那刺伤我的人也是阿怜吗?可阿怜为何要杀我,无论何种理由,我都想不通,况且她之前有大好的机会杀我,为何要等到山押谷中。若不为杀我,阿怜又为何要置庆于死地。庆也中了毒,我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我中的毒与庆中的毒是同一种吗?”
“不同,你所中的是紫迷熏毒,是一种常见的迷药,只需将紫熏草的花和根一起捣碎,再用烈火焠烤,提炼粉末,就可以制成。紫迷熏毒毒性不强,只需趁人不备,使其吸入,就能使中毒之人浑身酸软,因而刺客身上常常带着这种毒,以便杀人。庆所中的则是一种罕见地致命毒药,此毒发毒的症状我没见过,也不曾听闻。此毒可能是几种蛇毒混在一起炼制出来的。庆身上受过伤,毒应该是被涂抹在伤庆的武器上,庆中毒之后,毒直入他的气血腑海,伤他脏腑,且毒性极强,若非庆一直跟随长夫子修行,会一些内家心法,止住毒性发作。换做一般人,恐怕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毒发身亡。不过庆的毒已被逼出体外,应无大碍了。”
渐如此说,那刺伤我的人与阿怜便不是同一人了,况且那人在举剑想要杀我时,手中的剑便似是被飞箭击飞,若阿怜要杀我又何必救我,但渐所说的女子显然就是阿怜。我越发想不明白,思绪混乱,就不再多想。
紫迷熏毒的毒性终于散去,我也能自己走路,不用渐背我,顿感轻松,又无樊於期、将渠几人同行,在渐面前不用拘拘束束,心情大好。
此后,我与渐一路偕行、跋山涉水。饿了便摘些野果、捕些鱼、捉一些山鸡之类的烤来果腹,渴了就饮山泉、清河水。渐炙烤的手艺是一绝,在长白山上时,长夫子有时嘴馋,就会差遣渐去山中捉一些山鸡拿来炙烤。渐下山游学这两年,炙烤手艺更是大幅长进,山鸡烤的酥香嫩爽,入口即化,青鱼被渐裹上香叶炙烤后香气四溢,闻者垂涎。
这一路有渐同行,吃喝已是十分安逸,遇到美景胜地,渐还击筑谱曲,聊以作乐消遣。这番自由自在,比在长白山还要惬意。
一日,偶遇高山之间,一匹银瀑飞泄而下,垂落千尺,水声轰若雷鸣,落水处气雾氤氲,其间长虹倒挂,五彩斑斓、气象非凡。渐心情大悦,在瀑布处寻得一块崖石,闭目击筑。
渐大笑:“快意、快意”
一曲毕,竟引来一打柴的乡夫驻足。渐自笑曰:“高山遇流水,伯牙遇子期,那我当奏一曲《高山流水》,以效先贤。”
曲罢,渐跳下崖石,还与乡夫用赵国当地语言大谈阔谈起来。二人言谈切切,相谈甚欢,我虽听不懂,但见渐一副要引人为知己的模样,我不禁笑了笑。
回想几天前,渐在河岸遇见一头青牛也是此番模样,渐在击筑时,那青牛不住向他望了一眼。渐立马跳到青牛跟前,一人一牛,两者言语不通,渐也能与之大谈阔谈。渐一番道理,说青牛乃是通灵之物,能伴老子出函谷关,自是不同。那青牛“哞”叫几声,渐更是高兴,也回之几声“哞”叫,尔后又是一番高谈论阔,让人忍俊不禁,几个来回后,青牛似是懒得理面前的人,低头吃草,不再与渐“哞”叫,渐就跳到青牛身上,取出渔阳筑,击奏给青牛听。
自古对牛弹琴者,该是无有几人吧,若是王兄知道他聘请燕国最好的匠师为渐制取的渔阳筑被渐用来对牛弹琴,不知心中作何感想。不过渐一向如此,我也早已习惯了。
就这样,一路且走且停,半个月后,函谷关出现在了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