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细雨绵绵，带着潮湿的寒气侵入人体，阿莲的伤复发了，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慢慢从身体里流失，像是生命，又像是有什么在回到身体，像记忆。

画颜笙带着阿笙出去了很久，直到夜色降临也没有回来。阿莲从床上起来，扶着湿漉漉的窗棂向外望去，雨水击打在竹叶上，唰唰的响。

她带上伞，提着灯向外面走去，路上已经没有人，街道上只剩下被棉麻布遮起来的摊位，雨落在纸伞上，又砸在地上。

她举起灯，看见了蹲店铺角落的人，将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望着不停的雨，很害怕的样子，阿笙则将裙摆挡在他的身前。

阿莲打着伞走过去，他抬眼望向他，开心的弯起嘴角说：“你来啦。“

原来他怕雨水。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紧紧的抱住她，生怕有一滴水碰到自己，阿莲将伞的大部分给他遮住，回头看了看阿笙，敏锐的发现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情绪，又暗下去，心中不免疑惑。

那晚他缠着她不走，和她睡在一张床上，她莫名想起不久前，她也是这样缠着另一个人，如今他在哪里？

这几日，她觉得自己越发虚弱，饭也吃不下去了，偶尔坐在外面还会昏昏欲睡。画颜笙出去的愈加频繁，每次回来都会送给她一块糖，看着她吃下去才走。

“小宠物，你的脸色真不好看，原本就丑，现在更丑了呢。”他蹲在她面前装作很忧愁的样子。

阿莲将他拿回来的糖吃下，不解的问：“你为何，要救我？”他不是个善良的人，他做的任何事都要有报酬，而她又有什么价值，一个被断了仙骨，进入轮回的人。

他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笑着说：“聪明了许多。”然后他缓缓站起身，背对着她看向竹林深处自言自语道：“他真是弱了很多，现在还没有找来。”

阿笙端着茶水从屋子外面走出来，递给了她一杯，手指碰到她时，阿莲抬眸，将死之人原来这样敏锐，她笑了笑，反手抓住她的手，原本面无表情的人偶却在明显的僵硬了下。

竹林深处有什么响了响，凤鸣长啼，阿莲抬眼，看见如雪白衣出现在面前，无觞剑闪着冷冽的光，这让她想起初见那日，好像还是昨日之事，他揽着她站在众人之上说她是他未来的帝后，又在无妄海将她一人抛下，面对众仙。

“凤毓觞，你比我想的还要慢好多。”画颜笙背对着阿莲，手中细线竟然也慢慢凝成一柄无觞剑，只是剑上闪着红色的光。

凤毓觞蹙眉看了看坐在竹梯上的阿莲，墨发扬起，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阿莲仿佛知道了什么，静静的两个面容别无二致的人，持剑对立，两道光交接浓厚的仙气将原本站在一旁的阿笙震飞好远，而她却毫发无伤的坐在一旁。

这一刻，她好像想起了好多好多事情，从她进入九重天的那一天，他想起夜烬的那片红色莲花瓣，想起忘川的孟婆对她讲的故事，想起被推下仙台时良姐姐给她的莲花。她缓缓转过头，看向桌子上放的那盆血莲，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的？

“九儿！”凤毓觞看见她走向那盆血莲，情急中喊出一个名字，被画颜笙抓住空隙一剑击飞。

阿莲碰到那盆花，感觉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的进入体内，力量之大让她承受不住，那梦中的红衣女子又出现在眼前，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只是缓缓靠近她，然后她看清了她的脸，眉目相似，记忆随着她的靠近如线般进入她的身体。

原来…原来竟是这样，她不过，是一缕魂罢了。

画颜笙得意洋洋的收回剑，看见倒在地上的人开心的说：“你看，你还是打不过我。”他正要在给他一剑，身后突然有一股力量向他袭来，他立刻闪开，疑惑的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