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黄二人回到阿丽娅的毡房,得知陈戈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事情,阿娅一度想再宰一只羊来款待二人,不过被陈戈拒绝,无奈作罢。
次日清晨,积雪被寒冷的夜晚冻得硬了不少,陈戈起了个大早,趁着雪地尚且好走,向着天山进发。
披着从阿娅那里借来的羊皮袄子,还是挡不住雪山之间呼啸而来的寒风,陈戈冷得直打哆嗦,不敢停歇,一步一步往天山上走去,目光在皑皑白雪中搜索着雪莲的身影。
随着太阳升高,青白相接的天地间缓慢回温,陈戈每走一步,都会深陷下去,被雪没过膝盖,再想往前,便得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腿从雪地里抽出来,如此往复,体力消耗得相当之快。
为了省些体力,陈戈侧卧在雪地上,像虫豸一般向前蠕动,尽管如此避免了双腿深陷雪地,陈戈还是往前蠕动一段距离后便要停下来喘口气。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陈戈只能匍匐着往前挪动咫尺距离,便要原地歇息好一会儿,才能咬着牙继续往前努。
过了正午,太阳已从最高点徐徐向西斜,而此时的陈戈,仍在雪地里匍匐,缓慢前进着,只不过目前他的状态很糟糕,在举目皆是一片银白的雪地里待了小半天,此时的陈戈双目红肿,视物模糊,向四周看去都是浑浊的白色,眼睛的疼痛和四肢的疲累阵阵袭来。陈戈突然觉得自己在这渺渺天地间,是那样的弱小,在这素裹银装的土地上,是那样的无助。他想起了御剑阁中度过的二十年光景,想起了下山以后的数月时光。说实在的,不甘心,即使有心理准备,陈戈也绝不愿意真的在这里倒下。
想到这里,陈戈回光返照一般地精神了起来,疯了一样向前爬去,既然眼睛看不清楚,那就干脆闭上眼睛,只凭感觉向着前方奋力爬去。
又一次筋疲力尽,陈戈疯狂中感觉自己碰到了岩壁,此时他再也无法忍受愈发强烈的疼痛和疲倦,倒下了,沉沉睡去。
当黄羽菁发现陈戈时,他正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身上脸上都落了不少的雪,而在他的身边,白雪之中裸露出的岩缝里,生长着一株雪莲……
三日后
“你可算是醒了,你都这样睡了三天三夜了你知道吗?”这是黄依然的声音。
陈戈迟钝地眯着眼睛扫了扫周围,温暖的毡房,明艳的炉火,还有熟悉的面孔。
意识逐渐清醒,陈戈完全睁开了眼睛,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剧痛,在黄依然的搀扶下才能艰难坐起。
“醒了就来尝尝我熬的羊汤!”此时蹲在火炉旁的阿娅端了一盆热气腾腾的羊汤向陈戈走来。
喝了几口阿娅熬的羊汤,温暖的感觉在胃里盘旋,陈戈顿觉恢复了不少体力。
“你要好好谢谢人家阿娅,这三天多亏了人家费劲辛苦搞来各种草药给你疗伤。”黄依然说道。
“是依然把你救回来的,我就是熬些药罢了,举手之劳。”阿娅笑着说道。
谢过两位姑娘以后,陈戈才想起来自己这次上天山采雪莲失败了,不免有些颓丧。
黄依然和阿娅看了看陈戈的样子,相视一笑。阿娅拍了拍陈戈的肩膀,说道:“你看,那是什么”
陈戈闻言看去,只见黄依然拿出了一株天山雪莲。
“这,我不是……”
“其实你已经走到了雪莲生长的岩壁旁边,只不过差这最后一下罢了。”黄依然说道。
“对的,大祭司说,你的勇气和毅力,天女都看在眼里,所以这第一件事你就算是做成了!”阿娅说道。
陈戈接过黄依然手中的雪莲,看着那带着灞州独有刚毅气质的雪莲,陈戈心里满溢着高兴和感慨,他很庆幸自己尽了全力,也感激黄依然的及时救援和阿娅的医术。
现在,要准备进雪狼谷了。这次,一定要准备得充分些,不能托大,有一次及时得救的侥幸就更要谨慎点,搏命的赌徒只要有一次不被幸运眷顾,就不再有翻盘的机会了。陈戈心里如是想着。
据阿娅说,很多年前,草原上时不时能看见雪狼的身影,后来居民不断增加,终于,在一个冬天,雪狼们出来觅食时,牧民和一只落单的雪狼起了冲突,那只雪狼被十几个牧民打得遍体鳞伤,可它临死前的低吼唤来了数十只同类,咬伤了在场的所有牧民。从那以后,牧民们就隔三差五地组织对雪狼的剿杀,这让雪狼数量大减,也越来越少在草原上出现。
后来,有强壮的猎人在探索草原和冰川交界处的时候,在一个山谷中发现了雪狼出没的痕迹,并一路追踪,设下陷阱,抓了一头雪狼崽子。至此都很顺利,可人的贪念一起,就如洪水决堤,猎人想故技重施,多抓几头,剥下狼皮带回去换点好东西。同样的陷阱,同样的猎人,可这回等来的不是什么雪狼崽子,也不是普通的成年雪狼,是足有一人高,体壮如牛的庞然大物——后来被称为雪狼王的家伙。
所幸,最后猎人还是活着回来了,只是少了条胳膊,和胳膊一起被雪狼王留下的还有他那全部的精气神。牧民们帮他止住了血,治好了伤,却没办法帮他找回猎人的强悍。一夜白头也许是夸张,但正当年的猎人因此一役,真切是迅速地苍老了下去,没有撑过几年,便郁郁而终。
也许是因为猎人的遭遇,牧民们开始对雪狼王有了恐惧,进而也就把那片山谷列为禁地,唤作雪狼谷。当然,雪狼谷和雪狼王也成了草原上小孩子们的阴影,因为调皮捣蛋时总能在阿妈口中听到,再不听话就把你丢去雪狼谷喂给狼王的话。
阿娅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自是对雪狼谷有些恐惧。不过,陈戈此时却已经在盘算着怎样完成这第二件事。他想,既然当年那位猎人可以凭借陷阱抓到雪狼幼崽,甚至对上雪狼王都能留一条命逃回来,说明只要准备充分,还是可以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