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是梨花带雨,枕头湿了一大片。
而最让她乱想的是段程谨的手机密码改了,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改密码呢?
刚刚她实在忍不住想要去拿他的手机看的时候,他的手机密码改了,这才是她最恐惧的地方。
那个落落。落落……
到底是谁。
段妈妈回老家了,段程谨这段时间又加班,每天加到晚上两三点,筱良薇心疼对方就想让他直接在公司睡好了。可又怕他不回来。
幸好对方只是抱着她的身子啃说:“舍不得。”
这天,亦蓝打来电话说有要事让她回老院趟。
说要给她看一样东西,她想让他过来,又怕钱亦蓝跟段程谨碰面吵起来,那两人仿佛天生不对盘。
她穿好衣服吩咐阿姨不做晚饭就走了。
老院离段家有一段距离,出了门她就看见钱亦蓝那辆夸张的宾利车停在她家那颗大树下。
“你人都来了,去什么老院,到我家我给你做吃的好了。”筱良薇让对方拉下车窗。她将钱亦蓝的脑袋揪了出来。
“薇薇,刚刚妈妈打电话来说老头病了。”
“病了就去看医生嘛……”筱良薇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这句话好熟悉,那个倔强的老头也说过这句话。
那个时候,母亲没了,筱良薇的眼睛也看不见,老头每日不是喝酒就是打她,而她只是默默地不哭也不闹,她想如果就这么被打死了,会不会就解脱了呢?会不会就能再见妈妈了。
因为,她的妈妈是被她害死的!
她害死的。
……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他也不让我来找你,可薇薇我不想……”
“走吧,这老头,就知道让我难堪呀,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生的,长舌妇那么多,他不怕口水淹死我呀他……”嘴巴里说个没完,喋喋不休,手却拽着安全带不放。
李姨从来报喜不报忧,打电话也一直说好着呢,这次恐怕老头真不好了。
出嫁以后,她基本上除了过年就没有回过老院,难免有些生疏,而院里那颗原本茂密的梧桐今年却没了叶子,另外院里还停了几辆叫的出名字的车。
熙熙攘攘的院子里坐满了人,都是些老头的战友。
众人见她来了,给她让了道,她叔叔伯伯的叫完才去房里看老头。
老头却不再是记忆里的老头,头发已经白完,牙齿差不多掉没了,最难看得还是带着呼吸机,真的是好难看呀。
父亲见她来,颤颤巍巍的手示意身边的人把呼吸机摘了,身旁的李姨不肯,见了筱良薇扯了个比哭还难看得笑。
“别,我可不想听你骂我,我觉得你这老头不说话的时候最惹人喜欢了。”
身子不方便,筱良薇挨着父亲躺在一起,众人知道他们父女平日不对盘,现在给他们留了空间,李姨再三叮嘱她不要刺激父亲才抹了眼泪离去。
“老头,听说你快不行了,是不是哦,这世上还有你不行的事?”筱良薇觉得自己一定丑死了,眼泪哗啦啦的。
老头的手瘦得没肉了,骨头冰凉凉的,她将手握在手心里,半天也不暖和。
“别,你可别说话,以前都是你说我,现在我终于可以说说你了,你可别不高兴哈。”
父亲原本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安静下来,如同一个孩子般乖顺得很。
“你是不是给我准备了一大堆的遗产,然后等你死了,让我内疚呀,你是不是觉得你不告诉我,我就会内疚一辈子呀。”
……
“哎,我是你生的,你果然是知道我的,我肯定会难过的嘛,你又知道……”
“什么都在你的预算里面。你说你这老头算计了一辈子,就连死也要算进去,你不累吗?”
父亲的手摸在了她的脸上,那雨点般的泪花打在他的手上,此时的筱良薇就像没了糖的孩子一样哭得哗啦啦的。
她已经没有了妈妈,她这辈子没有了太多的东西,她曾经以为她什么也不需要,可是现在她才发觉自己也会贪心,也有想要的好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