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怀灵被他连珠之语弄得有点懵,径直发问:“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陛下明面上命我入仕,实则是要留我在朝中为质。”
“不可能。”虞星洲话音刚落,项怀灵立即出言反驳,“阿绯不是那样的人。”
“炎云陛下生于帝王家,玩弄权术是本分,不算什么坏事。”他顿了顿,“陛下年纪尚轻,就算这不是她的本意,但其中至少有墨临渊的授意。”
项怀灵看着板着脸的虞星洲,仿佛见到了什么素未谋面的生人。她仰头喝下一口女儿红,企图让眼前的一切恢复到往常的模样。
但什么才是往常的真实?而什么又是虚伪之物?
虞星洲自觉是将项怀灵吓着了,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揉了揉项怀灵的头发,道:“不过陛下到底还是心疼小爷的,贴心地用美人计来哄我入兵部。”
“我呸,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项怀灵见他英挺面容上的三千寂寥散尽,总算变回了嘴贱的虞星洲,“你自诩枪法若神,难道就从没想过在世人面前一展身手?”
“你倒是执着,”项怀灵还以为他总算要直面问题了,谁料虞小爷剑眉微挑,道,“不过小爷我可没那青云之志,能搏佳人一声赞叹就足够了。”
“您可真有志气,不愧是要早日为老虞家延续香火的人呐。”项怀灵明明只见过寿春亲王一面,此刻却将他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
虞星洲却突然噤了声,托腮看着她。尤为特别的是,这回他的目光中裹了一点暖光,像是红绡烛火,直直映在项怀灵玉容之上。
“打住打住,不说这个了!”项怀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莫名觉得这个话题很危险,“你别以为本小姐什么人都看的,我只喜欢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大将军?”虞星洲带着笑意回味了一番,“你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书上都说了,两军对阵,斗将为先。若是将领勇猛,就可一骑当千,让对手士气衰竭,是极厉害的人物呢。”
“是嘛?不过,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佳人是你了?”
“哼。”项怀灵别过头去喝酒,生硬地避开虞星洲的目光。
“其实你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就算我一意拒绝,陛下的封赏的御制迟早会到寿春王府上来的。”
“那……那我岂不是白费功夫了?”饮酒之后的项怀灵,说话的语气和情态都可爱了许多。
项怀灵被酒气熏红的脸把虞星洲逗笑了,他说:“你做的也并非无用功,至少能体现陛下的恩惠之心。”
“恩惠之心?”
“都说是美人计了,怎么还问?”
“虞星洲!”
“这是陛下在给我台阶下,不让我爹与皇宫的关系太过紧张。”虞星洲望见项怀灵欲见迷离的眼神,夺过她手中的酒坛子,“我瞧你也差不多了,别喝了。”
“还给我!”项怀灵这下不干了,扑向前去抢酒坛子。果然是喝酒误事,她这么快就把见面时被虞星洲铐住的事情忘记了。
“酒鬼,不能再喝了。”虞星洲将右手高举,左手边的项怀灵坐着没法够着,便企图站起身来夺回酒坛。没曾想她身形不稳,险些从房脊上踩空跌落,幸好虞星洲拉了她一把。
项怀灵被虞星洲绊住,直直跌在少年鸦色的衣襟里,下巴在他大腿上重重一磕,疼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疼!”
“酒醒了没?”是虞星洲憋笑的声音。
“没有!”项怀灵现在头脑混沌,只认准一件事——不论虞星洲说了什么,都要和他唱反调!
“没醒就好。”虞星洲压下身子,凑到项怀灵耳边,温热的气息混杂着酒香,在她耳边引起酥麻的触感。
“我若从军,既不为名,也不为利,只为你。”
项怀灵,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