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到时候舅舅自然会连下几道军令将其召回,他若不听,就只能杀一儆百了。”穆方鸿将黑子淹没在白棋盒中,“与本王无关。”
“元霜来过了?”
“如你所料,蝎的前任家主出面‘清理门户’了。只是本王未曾想到,他们的动作会这么快。我们拟的名单上还有几个人没除掉,少了那个女人的帮手,会很麻烦。”提起元霜时,穆方鸿的眼中很是漠然,仿佛在说一件不相干的物件,方才的浓情蜜意无影无踪。
温兆羽将一枚黑棋放在手心,说:“殿下不必忧虑,听说那元霜带了些得力部下自立门户,名为‘炽蕴阁’,虽然现在还不能与‘蝎’对抗,但留着她还是有用处的。”
“这本王自然知晓,不然也不会费神哄着她了。”穆方鸿将侍女剥好葡萄递到她面前,“你要吃葡萄么?”
“八皇子这边可以收网了,这下嫡子之中,没有可与您抗衡之人了,”温兆羽用手背轻轻推开穆方鸿的手,说道,“今早兵部尚书上奏向皇帝弹劾您,说您功勋未立,贪图享乐,有伤国风。”
“好!这本参得好!”穆方鸿拍案称绝,“兵部老头既敢上奏,父皇定然知道我未沾染军权,哪比得上八弟只手遮天。这老头的命我得留着,只不过他那副官惹人生厌,本王迟早得拿了他的脑袋。”
“是。”
穆方鸿轻叹一声,嘴角却噙了邪笑,说:“在这朝堂之上,该死的人实在太多,刀都磨不过来。若是能像顾绯桐那样,在身边养一群足够忠心的狗,那日子岂非畅快许多。”
“殿下的意思是,‘炽蕴阁’不好用?”
“不,元霜办事够利落,是很好的棋子。可她毕竟桀骜,有自己的心思,终究做不成一把刀。”穆方鸿遥望沂鹤宫上的碧空,眼神仿佛穿越宫墙,看到了江湖上的血雨腥风,“本王听说,她有个弟弟,叫寒衢。”
听到这个名字,温兆羽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脸上表情却毫无波澜,说:“您是说……‘稚鬼’,他就是‘蝎’的这任家主,不过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了。”
“常听江湖人道,他是这世上最利的刀。若有良机,本王真想见他一面。”
“见到‘稚鬼’可不是什么吉利事。”温兆羽难得蹙了眉头,道,“微臣听闻,那是位面若冠玉的少年郎君,姿容宛如天神落尘。可使起刀来却如厉鬼索命,好似那黑白无常重现人间,骇人的很。他的刀只要一出鞘,就必定要见血才能收回,这种强人,我们还是不要沾染的好。”
“本王想要的,正是这种人。”穆方鸿将远眺的目光收回,换上一副谦谦君子的柔和面容,“闲谈罢了,兆羽无需挂怀。”
二人密探过后,温兆羽先行出宫,只剩下穆方鸿一人,背手独立于咏绥湖旁,对着其中的浅红芙蕖发怔。瞬时间,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也跑出二重影子来。
“殿下谈话劳累,喝口温茶润润嗓子吧。”伶俐的侍女悄然走到他身侧,见他神情恍惚,知道是太子隐疾又犯了,忙是将起扶回榻上躺好,奉上新鲜的银山雀舌给他解乏。
“子衿姐姐。”穆方鸿接过茶盏却不饮,反倒一把揽住那名为子衿的侍女,周身的力气瘫软下来,“还是你对本王好。姐姐你最温柔贤惠了,待本王登基后,一定要封你为妃。”
子衿心中狂喜,却还故作婉约,柔声道:“殿下这是哪里的话,这等好事哪轮的上奴婢呢。元霜姑娘这般风华绝代,温大人姿才秀异,殿下真是好福气。”
“她们?本王才不喜欢呢。一个蛇蝎心肠,一个貌若无盐,哪有子衿姐姐你好呢。”穆方鸿将头埋在美人的脖颈之间,轻嗅其玉身余芳,发丝清香使他内心平静了许多。
子衿在水榭上与穆方鸿纠缠了半晌,乐滋滋地往宫外走去。她方才将粗事都打发给其他下人去做了,现下无事一身轻。
只因圣宣太子对她青眼有加,其他宫女对她有所忌惮,不敢出言反抗。她也自恃金贵,认定自己日后是要飞上枝头的人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