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了半日,却只是落了几滴雨就收拾了阴翳,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射出来,已经是日下时分了。
文忠的手上已没了力气,板子一下落得比一下慢,原溱已经疼得喊破了嗓子,下身也已经没有了感觉,趴在凳子上只是轻微的抽搐着,薛沅抱着晕厥过去的薛许氏在一旁啜泣着。
“我打你个忘恩负义的黄眼狗(翻了脸不认人的忘恩负义之徒)!没有我老汉种地养活你,你哪来的耀武扬威的今天!早知道就该在你刚落地就摁进水里沁死!分家!我叫你分家!断脚杆的棒老二!(断子绝孙的强盗)”
文忠喘着粗气还在骂着,却在没了力气挥起板子,身子一斜,往后退去,晃了几步坐倒在院子里的吃饭的板凳上,文忠犹未消气,见桌子上有茶壶,抓过来往嘴里灌了几口。
原溱身上有了感觉,下身一片火辣疼痛,忍不住嘴里又开始哼哼唧唧地呜咽起来。
文忠听见了,正是心烦,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往凳子上砸去,从原溱上头飞过,砸到地上碎了。
原溱终于忍不住又“哇”地一声嚎啕起来,喊着“二爷爷”,希望薛二爷快来救他。
这正触了文忠的霉头,文忠提起板子站起来又要向原溱打下。
薛湘一直揪着心瞧着,呜呜咽咽地低声哭着,此时情急,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从半闭着的门后站出来就喊道:“别打了!
文忠正想着祠堂里薛二爷和他几个儿子要分自己的家产,本来还指望文远能为自己说句话,可他也跟着他们一起欺负自己,此时见薛湘插嘴,气就不打一处来,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向她丢过去,怒骂道:“丢了祖宗的野狼崽子!要你在这里浑搅!”
薛湘从小也算娇生惯养,爹爹都不曾打过一下,哪里想得到文忠会丟东西砸她,顿时就傻了,愣在门口看着茶壶朝自己眼前飞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啪啦”一声,一个素黑旧陶茶壶就碎在了地上,壶底的水洒在地上,晕了开来。
薛湘反应过来,自己已被扯到掩着的门后,亭瀚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旁边,正捂着靠外的肩膀,皱着眉头好像有些痛苦。
亭瀚揉了揉被砸疼的肩膀,抬头望着文忠冷笑道:“二伯如今真是出头了,当了自己家不算,连别人家的女孩也动手管教起来了?”
文忠拿茶壶砸薛湘本是一时激愤,未来得及考虑,自知道理说不过去,此时见薛湘没事,亭瀚却来质问,心里十分不平,端着长辈的架势教训道:“没大没小的东西!也轮得到你来问我?”
“他问不得,我可还问得?”正说着话,薛潼已经请了二奶奶过来。
二奶奶进了门,瞧见原溱身上已是一片血污,趴在凳子上哼哼着喘着气,顿时有些心疼,拿过衣裳来将原溱身上盖住,又对文忠道:“他是犯了什么法?值得你下这么重的手!”
文忠一向不得薛二爷待见,平时有什么好处也不愿意叫他,为此二奶奶没少在旁边劝和,想到这次分家,也许二奶奶也会帮忙劝阻,文忠总还算卖她一个人情,梗着脖子答道:“这小狼崽子诚心要我倒楣,大爷刚走他就丢了大爷给他求的护身符。”
亭瀚听到说护身符的事,连忙从怀里掏出护身符来伸手递给文忠。文忠却不伸手去接。
二奶奶问道:“符不是找到了吗?怎么不要?”
文忠斜了亭瀚一眼,说道:“谁知道这小崽子借了符去做了什么,回头再要我倒楣!”
二奶奶望了亭瀚一眼,要他别说话别出头,又对文忠说道:“你这话说的我不明白,都是同族的血亲,有谁想要你倒楣呢?”
文忠心里想,你们家二爷拐了我的儿子,要分了我的家,还有哪个要我倒楣?你们实在欺人太甚,我也不必再给你们留什么脸面,和你在这里打什么哑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