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有了现成的,倒也不用自己费工夫,却是因近几年,楼里边的生意被燕春楼那边的骚蹄子们抢去不少,胭脂水粉又是青楼中用得最多的,于是鸨母为了节省开销,在这方面越发抠搜,进的那些个口脂全是蜡味。
今日自己还是只随便走走,随便进了一家店,就能寻着这味道清香还不含杂质的口脂,也不知那龟公是得多贪便宜,才能从不知是哪个犄角旮旯中寻得。
自己已经二十有三,年岁也算大了,虽然靠着脸还能揽客,新人却是进个不停,干这行的就跟日月更迭一样,保不齐今日还有饭吃,明日就要被新来的给挤下去。
如今用着那些差劲的脂粉,都快把自己的脸用烂了,这吃饭的家伙可不能毁啰,越想越觉得自己该好好儿选选这些较好的胭脂水粉,对自己好的,这几个钱还是愿意掏出来的。
于是,挑了眉眼便对楚霓道:“你这店里边还有什么好的?上妆了也能养肤的那些,给我介绍介绍罢。”
刚才那梅香走了楚霓还在想的,客人上门没得卖了怎么办,现在这就来了。
但是顾客购物意愿很高啊,上门的钱总不能推出去吧,楚霓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却是在一瞬间,楚霓突然就想起了那梅香,想起她是怎么决定要的那么多脂粉,心下一定,好了,知道该怎么办了。
于是,楚霓先是跟那女子告罪,说了现下店中能外售的货物都有哪些,然后给了那女子建议。
对她这样建议:“我们家的脂粉都好用,但是要知晓脂粉到底适合不适合,还需用过了才知晓,我们店中供客人试用的脂粉是不外售的,若您允了,就容我为您上妆,让您亲身感受这些脂粉在肌肤上的质感,边上妆,边为您介绍我家的胭脂,这样,您能更加了解我们这店中胭脂的品质,我也不舍得只是因为货品暂时短缺,就丢了贵客。”
之所以妓子们甚少自己外出买胭脂,大多要鸨母安排龟公外出去成批地进脂粉,只是因为,寻常胭脂店大多不待见妓子。
她们这一类人日常装扮,行走打扮皆是自小养成了与良民女子不同的媚态,常人一看就能区分一二。
那些胭脂店中,若是因为招待妓子,而有闲话传了出去,自是要失了名声。
试问规矩人家哪里愿意去妓子经常光顾的店,与妓子共处一室?这不是将规矩人家与妓子摆在一起了吗?那脸面要还是不要了?
哪怕生意人大多秉承来者就是客,有钱就是娘的想法,但见这种情况多了,也就不愿冒险了。
只要店中来了寻常的客人,那妓子便不能得好脸色,久了谁还愿意平白去受气看脸色,于是那龟公们就成了妓子们购物的跑腿的了。
这女子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因此刚才楚霓口中的贵客二字,是大大取悦了她,也因为楚霓是个女子,更是难得,早间睡不饱的坏心情,至此已经完完全全被开怀取代了。
自十四那年梳拢,到现在自己已经二十有三,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过现下这种畅快心情了?
楚霓一番话,将那女子说得笑意盈盈,从翘起的唇角、上扬的眼尾到目光流转的眼睛,皆能看出,是发自内心的欣喜。
“那行,就听你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