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英伯见了皇帝,就说老伯爷夫人要回佑州老家养病,想带着孙女儿一道,以后关姑娘不能时常进宫了。
虞清晏当时盯着爷爷的表情,打扇子的手都有些哆嗦。
幸好皇帝很轻易就准了他的请,嘉英伯走后,转头就对孙子说:“今儿你爹能睡踏实了吧?”
虞清晏没有回答,给了爷爷一个心领神会的笑。
皇帝也笑,祖孙二人相视而笑,其乐融融。
半个月之后,京兆三大营集结,冀东、北疆调动的数十万兵马,也已经整装待发,要北征边川了。
和光门外筑起高台,洪庆皇帝肃立高台之上,手持酒爵,与诸将士歃血而饮。倾杯后,天子拔剑出鞘,剑尖直指苍穹:“燕军长胜!大燕千秋!”
三营山呼应和,京兆历经百年的古城墙也为之一振。
待到将士们的呼喊声平息,连余音也弥散在城郊旷野,老将军襄国公奉上令旗,皇帝抽出一支,掷地号令,三军随之而动,迅捷异常。
虞清晏跟着父亲前去相送,太子的目光定格在神机营。京兆原先没有神机营,神机营洪庆君臣这六年多的心血,这其中也有太子不分寒暑昼夜的苦熬。
虞清晏在眺望三军的同时,还注意着六叔。虞凛站在皇帝身后,虞清晏侧边约莫四五步的地方,一身银亮的战甲在日光下有些灼目,他自己估计也是热得很,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流。不过六叔的面色依旧云淡风轻,身姿也是笔直挺拔、巍然不动。
可能是虞清晏看着他的目光太明显,虞凛也转头看向了他,二人目光相接,皇长孙莫名地感到些许尴尬。
上次相见,还是自己去齐王府求他。而且后来还有爷爷下旨调令江南水师平乱的事,也不知六叔记仇不记仇。
虞凛的表情也是微微有了些变动,他比着口型说了些什么。
虞清晏没看懂,无声地“啊?”了一下,以示疑惑。
虞凛又光张嘴不出声地说了一遍。
虞清晏还是没看明白。
“皇上在看你。”
这下虞清晏明白了,赶紧挑头向前,就看见皇爷爷似怒非怒、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恐吓完了神游太虚的大孙子,皇帝又用同样的目光警告了幸灾乐祸的小儿子,虞凛也瞬间变回了方才端正严肃的模样。
演练过后,三军兵马跟着皇帝北进出征了。而太子则带着自己的倒霉儿子回宫。
“你说你,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跟你六叔眉目传什么情?”太子数落儿子,“老爷子那眼神儿比鹰都毒,光张嘴不出声就有用?”
虞清晏自知理亏,讪讪地回道:“爷爷不也没罚我和六叔吗?”
太子哼了一声:“出征在即,罚你还耽误时辰呢。但你爷爷心里,肯定把这笔给记下了。”
反正这北征好几个月呢,虞清晏倒也不是很担心,甚至还有些释然,毕竟六叔今个可不像记恨自己的样子。
这次太子监国,虞清晏也被父亲拉去差使了。先前在御书房的几日,爷爷虽说也有政务问他,可大多时候虞清晏还是在端茶递水、捏腰捶腿中度过。亲爹给儿子的历练就不一样了,一摞文书就往儿子眼前堆。
虞清晏问:“这个月的?”
太子摇头:“不,今天上午的。”
太子妃看着心疼,摸着儿子的脸说瘦了。太子在一旁嘟囔,我也瘦了。
太子妃:“知道了。”
院子里有时会传来妹妹踢小花球的笑声,太子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重复闺女的儿歌,虞清晏开始听着别扭,后来竟然也念上了。
虞凛顺军报的道儿给送来一枚骨扳指,说给大侄子以后开重弓用。
虞清晏拿着扳指傻乐,问太子:“爹,六叔还有心思送东西来,此战必胜啊。”
太子看着军报点头:“不错,而且老六这次战功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