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晏离开掖庭的时候,对虞凛说:“厌胜之事已经查明,放木人的是你宫里的周慈。晚些时候就会有人接你回宫,回去之后好好歇息,暂时少走动些。”
虞凛垂首见礼,没有说话。在皇帝走了之后,又回床上缩着去了。过了一会突然想起,自己没有问虞清晏,齐王府的人,他准备何时处置。
玉水河下游,南巷深处。
两岸灯火,一片星河。
玉水河是前朝人力所挖掘,水流自北而南,连通京兆五城,本名御水河。太祖讨伐不义,顺应天命,改元大燕,觉得前朝用这“御”字不好,显得这河里的水都成了皇家的了,水流要惠泽百姓苍生。当时的首辅沈一纬见河水碧青澄澈、清透如玉,便说,不如改为“玉石”之“玉”吧。上遂其意。
如今四城的水流清澈如旧,而南城的河水则多了一番风情。
观之有烟霞色,嗅之有脂粉香。
季鸿升和唐玉离船上岸,面前是两丈宽的大路,道路尽头立着一幢雕栏玉砌、灯火通明的楼阁。行至楼前,大门修得器宇轩昂,两侧还放着石雕的美人像,门上悬着一块牌匾,上书“最是人间销魂处”。
“没想到南巷里头,还有这样的所在。”季鸿升赞叹道。
南巷曲曲折折,房屋挤挤挨挨,只有一个戏台子前头有块宽敞的地儿,常年有卖酥糖、胡饼,胸口碎大石的聚集于此。没想到到再往深处走,竟还别有洞天。
“唐二爷许久不曾来了。”季鸿升还在感叹,里头走出个上了年纪,却风韵犹存的女人,细看下来还有几分宫中女官的气韵。
“这一年为朝廷办事的,哪个不忙?”唐玉气定神闲,“钱少爷和韩公子,也许久没来了吧?”
“是,二爷辛苦。”那女人微微欠身,“今日画楼定会好生招待。”
唐玉笑了笑,从腰间掏出一块银子,扔了过去。
女人接过银子,又问道:“二爷的这位朋友,妾还未曾见过,不知如何称呼?”
“季某是唐大人手下的一个小官。”季鸿升拱手,“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妾身花瑶,见过季大人。”
“花娘,老位置还在吗?”唐玉问。
花瑶笑道:“只要二爷来,那位置就在。”
季鸿升和唐玉跟着花夫人上了楼,进到一间雅间。花夫人给二人上了茶,见礼之后,就退了出去。
“季大人从前没来过?”唐玉用杯盖拨弄着茶水。
“唐大人方才给的那块银子,有二两吧?”季鸿升嗅了嗅茶水,上好的银毫,“季某俸禄低微,若不是沾大人的光,可来这里不起。”
·御前司指挥使的品级并不高,可御前司独立于三大营,直属天子,俸禄开得是正常武官的三倍。季鸿升是个三品侍郎,在京兆城这遍地王侯的地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唐玉想起御前司的档案里头,季鸿升还有个妹妹,他的俸禄还要养家,如无必要,自然就不会来这儿。
“那季大人什么时候成了我的手下?”唐能又问,“我手下可都是一帮武夫。”
“现在可不就是么?”季鸿升笑道,“在这画楼里,季某但听唐二爷吩咐。若是二爷让我舞刀弄枪,不才行伍出身,也不是不行。”
唐玉正想让他翻两个跟头来瞧瞧,外头有姑娘敲门,说是秋芜和碧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