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朔北侯在大营里把兵士们训了一通,他们明白过来了,根本没有什么援军,全是虞凇唱的一出空城计。但虞凇虞凛固守长炘,朔北军的粮草大营都被烧了,三日之后,朔北侯退兵。
程登退兵,宁王是不同意的。他认为,长炘城内的兵力损耗巨大,朔北军缺粮草可以写军报来要,再坚持几日,破长炘城不是没有可能。而程登却不愿意打断了粮草的仗,在北疆的时候,自家带兵都是先把军需安排妥帖,这次竟然在粮草没有备好的情况下攻城,他本来也是有疑虑的。
再加上长炘城的主将,晋王第五子虞凇,好谋略、好胆识。程登想起那日城门上号令全军的少年,他来日或能成为一代名将。
而宣州一直按兵不动,却三五日就有快马出城。宁王在宣州的探子回报,晋王称病,有十多日未曾露面了。这些天宣州的大小事务,都是刘本固代晋王处理的;晋王每日服药,随侍太监端进去满满的药汁,端出来剩下空空一只碗,三餐亦然。
也没见有人偷偷处理剩饭菜,那王府里跟出来的随侍太监钱仲良,也不像吃了端进去的饭菜。他一日三餐都是在外头吃的,晚上还能看见他嚼吧干面饼子当宵夜。
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
宁王总觉得此事藏着猫腻,让宣州的人看紧刘本固,既然见不着晋王,就把刘大人的行踪仔仔细细地报上来。
其实晋王早就谋定,当时已经不在城中了。
其他隔三差五就出城的人,不过是为了给晋王作掩饰。
想要收拾山河,就要拿下宁王和京兆,而自己手上的兵力,是不可能同时做成这两件事的。
如果先谋京兆,必然要与宁王合力;想要和宁王谈和,就先得有和他掀桌子的资本。
这个资本,就是襄国公。
襄国公李悫,有三子一女,名字起得很有意思,长子复北、次子定南、三子征东、幺女安西。
忠烈一门,国境四方。
晋王见到襄国公的时候,李公爷穿着染血的盔甲,骑着一匹高大却瘦削的河曲马。马蹄扬起中原干燥的黄土,将军的身后是刚刚平定了叛乱的一队士兵,他们踏着黄尘而来,在晋王面前一丈处停下。
枯杨、黄沙、兵马。中原大地仿佛自先代四国以来,千年未曾变过。
晋王替襄国公牵住了马,把他请进了营帐。
二人攀谈,王爷先是晓以家国大义,李将军听得连连点头,但就是不愿为带着兵马投晋。
忠君体国,李悫忠于大燕不假,可大燕现在又没有皇帝,以后的天下归宁归晋还未可知。在李公爷看来,平定各地的义军叛将,比在两位王爷之间挑一个站队,要重要多了。
但晋王此次也是有备而来的。既然襄国公心里头有家国大义,那就好办了。
“李公不想了结大燕的乱象吗?”晋王道,“那孤就告诉你,为之前何二王联手,京兆城却还迟迟攻不下来……”
三王夺位才致天下大乱,晋王要告诉襄国公的,就是九州万方的战火,为何愈烧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