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晏看不出他的怒火中烧,还以为虞凛是被吓着了,伸手将他的鬓发别到耳后,宽慰道:“纾意,若不是宁王他野心勃勃,先帝不会浑身病痛,继位一年就骤然崩逝;我那几位叔叔,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折在战场上。要说家破人亡,汝阳晋王府就是其中之一。可千秋功过后人评,宁王当初保下了京兆城出逃的臣子,他们是大燕平天下、安百信的根基;宁王还维持着和边川几个部落的联系,其中就有三大部中的塞林部,不然太宗三次北征也不知从何打起。如今朕是皇帝,如果只看得见自家的血海深仇,就看不清天下大局。纾意,你也不要耿耿于怀,十三年了,你不会再无家可归。”
虞凛认同皇帝对宁王的每一个评价,但自己依旧恨他入骨。别说宁王收编了京兆出逃的大臣、稳住了边川的几个部落;哪怕他护住了太祖朝留下的文武百官、打下了边川十六部,虞凛依旧要让他不得好死。
黎明即起,炮火映红苍穹,血色漫上天际。
虞凛的眼睛好像充了血,又酸又涩。宁王的身影像一根刺,扎在他身上渗血的每处伤口。
四哥的计策,不知算是成功还是失败。唐能和孙野打得南门溃不成军,城内的兵力却并不给南门支援,反而往虞凛他们所在的东门派了精锐,出城作战。
自家在东门外,剩下不到一千兵马。
“四郎、六郎。”宁王在城门口放声道,“上前来!”
虞冲带着几百的残兵,在百步外拼杀。他看着宁王就站在那,自己却伤不了他分毫。上前就进了城墙上弓箭手的射程,这几千人在漫天箭雨下撑不了多久。
虞凛却提刀就要往前冲,被周围的兵士拉住,然后那个小兵分神的一刹,背后敌军的长枪穿透了他的躯干,滚烫的血液喷溅在虞凛脸上。
敌人高大的身躯遮天蔽日,长枪刺来,虞凛用刀一挡,已经卷刃的刀直接飞了出去。于是只好徒手握住枪头,鲜血从指缝流下,握得越紧,铁刃嵌入伤口越深,虞凛感觉手掌快要断了。
虞凛和二三十岁的成年男子,力量上依然有着不小的差距。那大汉抵着长枪死命向下,虞凛满手黏滑的血,他快握不住枪头了。
千钧一发之际,虞冲纵马赶来,长刀从斜上方劈下,划出一道带血的白光,将那高大的敌人斩于马下,又俯身把虞凛拉上了马。
虞冲并没有止步,而是再向前,疾驰到两军交战的边缘,对着城门下的宁王,飞速拉弓放出一箭。
宁王平静中带着些许得意的面色闪过一瞬的惊愕,战场上的本能让他勒马躲了开去。
然而那一箭斜插在城门前的空地上,离他之前站的地方还有一丈多的距离。
“真要射中宁王,需得用三石的大弓。”虞冲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虞凛说的。
不足千人的残兵,和绥安城里的精锐,竟然也能缠斗许久。城外的将士都是一晚上没合眼了,此刻都是在熬。
虞凛看着南方,也是冲天的硝烟,硝烟里透着火光。东门外只有残兵,城内的兵力应该在往南门调了,不知唐能他们打得如何。孙野带着三万的援军,城内的主要兵力若是还没有转移到那边,那还能拿下绥安。但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