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枝急道:“贵人您是不是不信奴婢呀……这羹,这羹奴婢以性命担保它是干净的!”
虞凛这才回过神:“嗯?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丫头快哭出来了,门外打扫完的璀星和汐月也做完活进来了,看见这一幕,行了个礼就又回门外守着了。
虞凛见不得小姑娘哭,赶紧端起碗吃了个干净,又夸赞道:“挺鲜的。”
也不知是这羹汤补脑还是怎么的,虞凛灵光乍现:“琼枝,还有吗?我给皇上送一碗去。”
然后虞凛就被拦在了重銮宫外头。
当年当齐王的时候,进这重銮宫御书房如家常便饭,甚至因为常在此处挨骂,还不情不愿。没想到一朝重新做人,连御书房的大门都进不去了。
皇帝的长随太监德申,脸上挂着不卑不亢的笑:“皇上在议政,贵人还是不要进去了。东西奴婢给您带进去,您的心意奴婢也会告知皇上。”
啊,后宫不得插手政务。虞凛乍现的灵光就这么黯淡了下去。
眼看德申捧着食盒进了御书房,虞凛心想,这趟来得不值,怜贵人这病病殃殃的身子走到这,可真累。
转身欲走,重銮宫里头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虞凛认得。
唐能。
席卷江南的烽火硝烟渐渐退却,江淮两岸依旧是春水画船、丝柳莺歌。虞凛歪在一艘悠悠荡荡的乌篷船上,河畔陌上,春草缱绻、暖风熏人。
江南好。
南下至今,三月有余。江山北地兵戈四起,人人自危、风声鹤唳,南国却仍旧一派旖旎。正是烟花三月,春风吹得虞凛骨头都松散了,也不练兵、也不骑射。
正当虞凛惬意之时,一支羽箭倏地钉在了乌篷船头。
虞凛翻身而起,岸边站着一个轻装短衣的青年,一手持着一把灵宝弓,另一手正往箭囊里模。
虞凛赶紧钻到篷内。
外面的青年叫道:“六爷,校尉让我叫您练兵。”
虞凛此刻手无寸铁,四面临水,腰杆子着实不如那青年手上的灵宝弓硬,便不情不愿地上了岸。到了岸上,问那青年:“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唐能,晋王府亲卫,家父唐兴。”
哦,唐师傅的儿子。虞凛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去营地找五哥了。
话说虞凇带着虞凛下江南之后,寻到了江南总兵沈宝光。这人是曾在冀东军,征伐过边川,当时带兵的将军就是晋王。他还吃过虞凇的满月酒,虞凇在汝阳提出南下,也是因为江南有这一位。
沈宝光自然是信得过老战友晋王,为官的也不会半点北边的风声都听不到。只是战火也没烧着江南,七省兵权如此大事……虞凇年少,虞凛在他看来就是个娃娃。虞凇和他扯皮扯了五日,这人才同意让他们在临川带上几队兵马操练,给虞凇挂了个校尉的衔。
至于虞凛,十四岁的小崽子,让你进大营就不错了。
虞凛忿然,想找姓沈的讨个说法,却被五哥拦下,说:“沈总兵是爹的故友,我们好歹叫他一声叔叔。”
这算哪门子叔叔,虞凛见都没见过他!
于是,在军营里头蔫头耷脑地混了一段日子之后,虞凛干脆就当了个江南悠游客,成天不干正事。五哥一开始还让人把虞凛拖回营地,可虞凛三番四次地瞎溜达,找人回来还费工夫,虞凇也就不怎么管他了。
不过这回来的唐能,倒是个硬骨头,也不打招呼,对着船头就是一箭,给虞凛好一顿杀威。
怕是有什么大事。虞凛想着,好生把自己吊儿郎当的样子收了收,去了练兵的大营。
然而刚进了大营,虞凛就被四五个孔武有力的老兵按住,动弹不得。再看周遭,一队一队的士兵都齐整地站着,盯着他。中间留了一条五丈宽的大路,直直地通着发令台。没人说话,春风温和地吹着旗帜,也没有什么声音,安静得还有些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