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作为这帝京之中最顶级的一批纨绔,真要起了冲突也确实不虚,可事情真要是闹大了,那他们今天悄悄跑来逛青楼的事情肯定就瞒不住,而且还在这种地方闹事,回家说不定又得让开国公和武定侯追杀一番。想到此处,郭三公子不由得悲从中来,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两个奇葩?
“公子,公子?!可以放开奴家了么?”愣是抱了人家好半晌,等到人家姑娘已经羞不可耐,出声提醒了,徐钦这才反应过来,轻轻将其扶正,然后松开了怀抱。
“抱歉,事出突然,在下并非有意冒犯!”
“嗯,奴家明白的,多谢公子。”说完,美人便扭头摇曳着如风吹柳絮般的腰肢,带着一抹羞怯,迅速消失在了这走廊的尽头,仿佛这次出现就是专程来将他徐大公子架上火堆一般,惹得徐大少不由得摸摸自己的鼻子。只不过他现在也没精力去注意,她前后称谓上的变化这种细枝末节了。
最终三位大少爷还是很轻松顺利地走出了恨别馆的大门。因为在场的不少人都很快认出了他们三人,或者至少是其中的一部分,自然不会再跟着起哄,更别说是真的冲上来和他们打一架了,然后他们又暗自告诫和拉住了一些身边的友人。于是就只剩下了几个看起来像是外地士子的人还在不依不饶,但也在几十个膀大腰圆的安保人员的努力劝说下,自然没有翻起什么大浪。
徐大少的初次烟花行,就这样在一种莫名其妙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在恨别馆的后院,那幢最角落,却也最别致的那幢小楼中,关姑娘却正跪在辛娘的面前。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旁人恐怕很难想象,刚刚在舞台上巧笑倩兮,机智聪慧却又温文有礼的辛娘竟有这等不怒自威的气势。
“女儿自然明白。”而跪在她面前的关姑娘,此时也收起刚才展现在众人面前的那种颠倒众生的媚态,整个气质瞧上去也与那些她这个年纪的普通丫头无异,只是眼神中透出一种不合时宜的坚韧。
“诶!”辛娘重重地长叹了一声。“傻丫头,你聪慧得紧,难道不明白一入侯门深似海的道理?更何况他…若是被人知道,你故意魅惑于他,后果绝非你能承受!荣华富贵过眼云烟而已,你青春大好,犯得着搭上性命?”
“妈妈教训得是,但女儿以为,哪怕就是粉身碎骨,也好过生不如死。妈妈有幸脱离苦海,女儿邯郸学步有何不可?希望明明就在眼前,要女儿假装不知,女儿万万做不到!”说着说着,一行清泪从宝石般的眸子里流出,顺着脸颊直到滴落在衣襟上。
看她这个样子,辛娘也是万般无奈,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关键点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若单以感情论,此女像极了当年的自己,且由自己亲自教导数年,说是当成半个女儿来看待亦不为过。想起自己的过往,若是回到十几年前,自己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可正因为自己走过这条路,更熟悉这条路上相关的人和事,因此她更明白,在这个小姑娘面前的这条路有多危险、多曲折。尤其是徐钦今日的大多数表现她也都看在眼里,对比当年的那个人,这位小公爷的定力和果决简直高出不知多少,他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希望渺茫!而这条路上的艰难险阻,凭一个风尘女子,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至于自己,自己又能做什么呢?或许其他事还可以腆着脸去求他,但这件事万万不可能,就算求了他也不可能答应。
“罢了,罢了!谁叫有这半生情分呢?不过我能做的也不多,一切只能顺其自然。另外,妈妈我再奉劝你一句,有些事万万强求不得,否则玩火自焚,谁也救不得你!”
“妈妈大恩大德,恩同再造,关雎永世不忘!无论如何,日后妈妈就是关雎的母亲,生老侍奉、香火不绝,决不食言!”
“胡说八道!想妈妈我去死,还早着呢!”
“是是是,妈妈青春依旧,那日后妈妈就是关雎的姐姐,亲姐姐!”
辛娘最终的妥协,让关雎的希望又增添了一分,算是过了第一关,自然不再是刚刚那般如同英勇就义的模样,又恢复了平日里那般私下俏皮的形象。
而她这句话也不知让辛娘想到了什么,竟脸色微微一红,便开始追打这个牙尖嘴利的死丫头,然后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便从这幢略显独特的绣楼里传出。
另一方面,徐钦“逃出”恨别馆之后,也没了继续和郭常二人继续浪荡的心思,直接回了中山王府。
“咦?”采莲小丫头照例伺候徐钦更衣,但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毕竟男女之间的分别,大概在所有的两性生物中算是最大的。徐钦根本没有察觉到的衣服上的残留气息,而在小丫头近距离接触之下,却简直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明显。
“怎么了?”
“少爷的衣服上怎么会有花月阁的添香红袖?”
“呃?什么?”
“少爷的衣服上有女人的香粉!”
“什么香粉?我怎么知道?”
“少爷是个大坏蛋!下流!”
小丫头说完,把徐钦的衣服随手扔在衣架上面,转身就跑了,把刚刚脱了外套的徐大少直接晾在了那儿错愕地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