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们快走到回廊尽头时，郑鸢儿心下有些着急，灵机一动，忽然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陆姐姐，下次有空仍然来玩儿！”说完，她眼角悄悄回望了一下，果然看到兄长的目光往这边望了过来。

郑鸢儿的嘴角当即泛起一丝诡计得逞的微笑，一旁的冰荷也掩袖偷偷笑了。秋菊虽不是同谋，但暗察二人之情形，亦能猜出一二。

送陆丝清出府后，郑鸢儿回至房中，依然兀自拿着帕子笑个不停。

冰荷沏上茶来，说：“小姐，今儿早上幸亏我早一步赶到府门口，否则这盒子若果真被门房转交到少爷的手上，小姐打量接下来会是个什么情形？少爷必然向小姐兴师问罪，那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郑鸢儿坐下，悠然地喝了一口茶，笑着说：“不错不错，算你功劳一件。”

“我今儿的功劳又何止这一件？”冰荷说着又叹了口气，“她今天来得也太早了些。”

郑鸢儿想了想说：“你不明白，这正是陆姑娘的性情。陆姑娘心里藏不下事情，什么事须得弄得清清楚楚才好，所以才会一大早就赶来。她的喜怒哀乐皆在脸上，真正性情中人，比那等心口不一、言不由衷的人不知要好上多少！”

冰荷赞许说：“小姐你倒是很了解她。”

郑鸢儿忽然拍手笑着说：“可惜刚才离得远，没看清我哥今日惊鸿一瞥究竟是个什么表情。好丫头，我猜你们家少爷在一炷香之内，一定撑不住要过来问的。”

冰荷忽然蹙眉说：“小姐，你为少爷背地里做了这许多事，他却浑然不知呢。如今又打着他的名号送这样的私物。小姐就不怕有一天少爷恼怒之下同你清算总账？”

郑鸢儿自信满满，右手豪迈地一摆：“放心！不会有这么一天的。等他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正是水到渠成之时。他感激我犹且不暇，哪有算账一说呢？”她说着又想了想，“不过今天有件事倒是我料不到的。以我哥的名义送她东西，原本只是为了试探她一下，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反应。幸亏我机灵些，这才遮掩了过去。看来此事还是急不得。”

冰荷含笑说：“你这红娘当得还真是热心。”

郑鸢儿笑着反问：“如今你不也一样在陪我做青鸟吗？”

冰荷说：“我……我这是逼于无奈，谁让我碰上这么个花招百出的小姐呢！我只怕今后夫人知道了，会扒了我的皮呢！”

说笑之间，只见秋菊掀帘进来说：“一对促狭鬼！陆姑娘被你们算计了去，都还全然不知呢！我到此刻才明白，今儿巴巴地给陆姑娘装扮了半天，原来正是为了让少爷看到她新妆的样子！”

郑鸢儿起身拍手笑着说：“哎呀！想不到方外另有高人，到底没逃过秋菊姐姐这双眼睛——你倒看得明白！”

冰荷亦附和着说：“秋菊姐姐本就聪明绝顶，我们这点心思，哪里能瞒得过她！”

“你们俩倒不用一唱一和的。”秋菊说着看了冰荷一眼，“你现在胆子也渐次大了。小姐胡闹，你也跟着！”

冰荷低头摆弄衣襟：“我有什么法子？小姐行事，我又如何劝得住？”

郑鸢儿拉住秋菊笑问：“秋菊姐姐以前应该很少见到见陆姑娘，今日一见，你觉得她这人如何？”

秋菊思忖着说：“人品倒也无须我说了，否则又怎会三番四次救你们于危难之中？以今日情形来看，她性情也还不错。说起来自然是极好的一个姑娘。但是……”

郑鸢儿忙不迭打断她说：“罢了罢了，说到这儿就可以了，后面的就无须说了。我最怕听到‘但是’这两个字了。有了这两个字，再好的事都要变成坏事了。”

秋菊无奈地摇头说：“小姐，我总还是那句话，陆姑娘与我们家少爷绝非良偶，你就别在中间乱搅合了。倒不如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