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鸢儿刚回到郑府,就见有丫鬟候在门口。那丫鬟一见郑鸢儿回来,便匆匆迎上来说:“小姐,少爷他……”
郑鸢儿心下一紧,只当郑平渊病情又加重了,忙问:“少爷怎么了?”
那丫鬟说:“少爷等你多时了。他说只要小姐一回来,就让你马上去见他。”
郑鸢儿舒了一口气,笑了笑说:“原来是为了这个。待我喝杯茶润润口,很快就过去。”郑鸢儿一面往里走,一面摇头笑着说,“他哪里是要见我,分明是为了另一个人!”
郑鸢儿走进房间时,看到她那兄长此刻面色苍白,十分虚弱。他虽然闭着眼睛,但一定是醒着的。受了那么重的伤,疼痛交加,怎么可能睡得着呢?大夫曾建议用一种名叫“睡圣散”的麻醉药,服后即可昏睡,而且昏不知痛。但不知为何,郑平渊一直不肯服用,倒宁可这样一直强忍着疼痛。
郑鸢儿看着兄长苍白的脸色,心头虽然难受,却不肯给他看出来。她微微整理心情,故作欢快地说:“哥!我回来了!”
郑平渊微微侧身,却牵扯得伤口一阵疼痛。他轻轻叹了口气,看了郑鸢儿一眼:“见到陆姑娘了?”
郑鸢儿点点头,笑着说:“那当然了。连这点小事都完成不了,那还是你的妹妹吗!你只管放心,陆姑娘现在的情形可比你好得多,她只是受了些风寒而已。我已经请李大夫帮她诊过脉了,并无大碍,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好了。”
郑平渊方微微闭了眼:“那就好。”
郑鸢儿劝道:“依我说,你现在就别再胡乱担心别人了,把自己的伤养好才是正经,否则多少人替你悬心!我刚刚经过佛堂的时候,看到祖母正在那里祷告,自然全是为了你。以后回到金陵,若是爹娘看到你伤成这个样子,又要难受呢!大夫可是说了,这两个月,你的右肩都不能随便动弹。”
郑平渊虚弱地一笑:“你这丫头倒教导起我来了。”他又轻轻叹息,“可惜最近都不能练习书法了。”
说起书法,郑鸢儿差点脱口而出:“对了,今儿还有人夸你的字写得好呢!”她忽又转念一想:若是兄长问起陆姑娘是怎么知道的,我怎么回答?总不能照实说偷了你的墨宝去吧?而且还是极其特殊的那一张。
郑鸢儿暗自乍舌,幸亏没有冒失地说出来。
郑平渊想了想,说:“我听王忠说,那天在荒庙中找到我的时候,只见我一人,并没有看到陆姑娘。这件事我一直疑惑……”
郑鸢儿一拍脑袋:“呀!今儿我倒忘了问陆姐姐了!”
接下来是一阵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郑平渊似是漫不经心地问:“去了这么久,都和陆姑娘说了些什么?”
郑鸢儿笑着说:“我怕陆姐姐闷,给她讲故事呢!”
郑平渊微微一笑:“我倒不知道,我这位妹妹居然也会说故事。陆姑娘见多识广,知道的奇闻异事自然很多。你讲的故事,只怕她并不爱听。”
郑鸢儿辩解说:“才不是!陆姐姐听得可认真了!”
郑平渊缓了缓问:“你倒是说说,讲了什么故事?”
郑鸢儿笑着摇摇头:“你想从我嘴里套话!偏不告诉你!都是些女孩子家的私房话,怎么能说给你听?”这话倒是把她的兄长逗笑了。谁想这一笑却牵动了伤口,郑平渊的脸上随即现出痛楚之色。
郑鸢儿见了,忙着急地说:“罢了,你别笑,我不招惹你了。你好生躺着吧。”
郑平渊沉默了片刻,忽然神色凝重地说:“鸢儿,如此一来,我们欠这位姑娘的,更是不容易还了。”
郑鸢儿微微一笑:“若真要还呢,索性就还个大的。其实也没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