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天空,日光暗淡。早起的校园里,飘黄梧叶上落满冗长弯曲的林荫路,上面积着点点白霜。
身着白色连帽卫衣外搭深蓝色宽厚牛仔外套的萧晨,手里依旧拎着一个从校外买的印有“徐记生煎”的牛皮纸袋,在枝干粗壮的树下漫不经心地徘徊。细碎的发梢上,沾着湿润未褪的水气。因着女生公寓前的人多眼杂,他不喜那种被人议论的感觉。他便与陈云霄委婉着协调,往后在学校湖边的这棵梧桐树下等她。本以为,眼前的这个学姐会刁难她。不曾想,陈云霄那日在生煎包店,吃到了久违的生煎包,开心之余便一口答应了他。不过附加条件是——每天早上帮她买一份“徐记生煎”,直到她完全恢复。
萧晨哑然失笑,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仿佛是一种讹诈,又或者是什么?当看到她用一时兴起点了一瓶清酒后微醺的略显迷离的双眸,定定地看着他,水水润润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下涌了出来时,叫他不禁抿了抿唇,沉沉地回:“好。”
后来,他扶她出门,回校。她头发凌乱地抵在他的肩上,旁若无人地嗤笑着,呢喃着:“原来喝醉的感觉是这样的啊,感觉整个世界都是软绵绵的”言语间尽是狡黠,宛如孩童。突然她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了面前男子的脖颈,将自己的头牢牢地扣在他的颈间。顿时,萧晨感觉到一个冰凉的软软的触感从脖颈处传来,仿佛触电一般,令人耳红面热。他尝试着推开她,但又介怀她的膝盖上有伤,终究是没有成功,扶着她,任由她趴在颈间呼气摩挲。
他拿她没辙,只得将她箍入怀中,送进后车厢。包里的手机急促震动,发出“呜呜呜”的响声,像小型机械工具摩擦地面的声音,他拿出来,是凌楚越的,他划开接听:“学姐,她喝看点酒,我等下把她送回去,麻烦你们到时候出来接一下。”
声音清冽冷静,宛如秋夜寂寥夜空里的孤独星辰,闪耀而不刺眼。
车很快,到了公寓门口,秦天与凌楚越早早在楼下等着。她们接过他,问及缘由,他回:“或许是有心事。或许是其他。给学姐们添麻烦了。”
秦天看向他,眼神多了几分的意味深长:“你们去哪儿了?”
“徐记生煎。”萧晨从车里拿出两个牛皮纸袋,打包带回的生煎:“是陈学姐打包带回给你们的。”
凌楚越看了看睡眼迷离的陈云霄,衣衫整齐,财物俱在,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清隽的男生,对秦天使了个眼色:“好,我们知道了,谢谢你送她回来,回去吧,注意安全。”
“好,谢谢学姐。麻烦转告陈学姐,醒来的时候给我发个消息。”说罢,转身钻上车,消失在雾气渐沉的夜色里。
翌日起,陈云霄听凌、秦二人的叙述加上自己的回忆,不觉深感羞愧与懊脑。
“我觉得那个萧弟弟,对你还挺别致的。”凌楚越一边收拾一边打趣,“他昨晚不知怎么把你弄回来的,反正喝醉的人,平日里再怎么轻盈,都是死沉死沉的。你赶紧给人回个消息,报个平安。”凌楚越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上铺一脸愁云惨淡的陈云霄:“完了,我苦心经营的淑女形象全没了。”
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在脑海拼凑起来,陈云霄不禁羞臊起来,犹疑不决拿出手机,点开界面。不想,竟看到好几条来自萧晨的未读消息:
“学姐,生煎包买到了。你醒了吗?”
“学姐,我在学校湖边的梧桐树下等你,你的早餐我买好了。”
“学姐,你没事吧?”
消息显示是二十分钟前,陈云霄来不及思考,急急下床,套上米色针织外套,小跑了过去。老远看到一个身着黑色运动套装的男生等在树下,她缓了缓口气,定了定神,大步走上前去。
“萧弟弟。”
“学姐,你来了。”
“这是你的生煎包。”萧晨还是那样,默默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