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忙,你有没有时间,想找你了解一下你的情况”沈青川面不改色。
“好啊,去哪儿聊。”
“就在这儿吧,空气好。”沈青川笑着回。
似乎有某种情愫驱使着一般,晓晓听话地跟在眼前这个穿着白衣,通体发光的半生不熟的男子后面,有种莫名的心安。住院部13楼电梯的另一侧,由巨大而坚固的透明玻璃围成,便于采光的同时还能够开阔视野。
此时,外面已是暮色四合,灯火通明,玻璃上面的天窗被一一打开,不时有凉薄的秋风吹进来。
“沈医生,您想了解什么,您问吧。”晓晓趴在钢制的圆形栏杆上,看着窗外的华灯璀璨的夜景,秋风细细吹乱她的发丝。
“其实也没什么,想问问你当年的病史是怎么样的。当年有什么症状。你仔细回忆一下,我想你应该会记得。”
晓晓吃了一惊,心中腹诽:这人可以啊,我话还未出口,他就给我戴“高帽子”。’倘若,我想不起来,就是我的错;想起来,是理所应当的。如此狡诈。
“我想想吧。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当时还小,生病的时候基本上症状是比较重了,整个人萎靡不振,主要是尿检异常,当时PRO值还挺高的,好像是四个加号....”
“那你做过什么检查没有,比如说S活检这样的病理检查。”沈青川认真地听着,仔细地问着。
“S活检,当时听说过这个检查,但是还未普及这个检查项目。做起来还挺麻烦的,我没做。”晓晓淡淡地回。
“如此看来,你当时的确诊是根据你的体表特征和检查报告得来的。是吗?”
“应该是吧。”
“.......”沈青川点头,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良久,没有说话。
时光,仿佛在此刻静止,气氛似乎也变得微妙起来。窗外,月光黯淡,在巨大的天幕下,投下影影绰绰的倩影。
“看你的朋友圈,你现在还是在校生?”忽而,沈青川微微侧过脸笑着问
“是,研一。”晓晓回过神来。
“什么专业?”他又问。
“文学,外国文学。”
“挺好的。”沈青川淡哂。
“你可知,我们见过?”他温温地开口。
晓晓心头一紧,露出一个尴尬地笑脸,抚了抚散落在额前的头发。
“应该见过吧....”晓晓嗫喏着。
“是吧,在飞机上。从H市回A市的飞机上,你的袖口被背包拉链扯住了。”沈青川微微有点激动。
“是啊,还真巧啊”晓晓又抚了抚碎发,笑道。
抚头发,是晓晓一个心理不自信或是紧张时,所无意识呈现出来的动作。她不知道,她这个动作,已被沈青川看在眼底了两次。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晓晓突然好奇地仰起头,一双水润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沈青川清隽的眉眼。
“我啊,记忆力一直都挺好的。”沈青川看着她那张娇俏的脸,嘴角溢出一抹不经意的浅笑。
虽是不经意,但还是真真地映在了晓晓因好奇而睁大的瞳孔里,一时恍了神。
窗外的夜,更深了,行人车辆都没了踪影,路灯下的树影斑驳,静美而哀愁。
“回去吧,很晚了。”沈青川轻叹了口气,“今天你的报告出来,结果还不错。等你生理期快结束的时候和我说一下”
“嗯?是,是快结束了。”晓晓忽而低下头,羞道。
“好,等结束的时候再做个检查。”
“还有,谢谢你陪我聊天,”沈青川微笑着,那种笑不是医生对病患那种审度病情地微笑,而是来自于朋友间无关风月的微笑。
晓晓默然,良久,抬起头,目光真切地看着沈青川,缓缓伸出手来,“不知我可否有幸与沈医生握个手,交个朋友。”
沈青川定了定神,低头看向眼前这只白净纤细、不施粉黛略显正式的右手,微微点头,轻轻地握了过去....
后来的时候,晓晓每每回忆起与沈青川的第一次握手,都会忍俊不禁。觉得自己真的是脑子短路或是真的木讷,竟然用这么官方且无趣的方式去“撩”人,关键是竟然还有人接住了。
可是,晓晓又仔细想了想,毕竟她和沈青川存在着令人尴尬的医患关系,不对自己的医生态度端正点,似乎也有失分寸。不管是出于欣赏还是出于什么,晓晓从未想过一次的偶然会实现,会连带着多次的偶然会实现,让她着实对自己的命理产生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