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备着马车,两位且随我来。”胡二向外头候着的人使了个眼色。
马车四面装裹着丝绸,车檐上挂了一圈流苏,串着剔透的玉石,里头燃着香薰,铺着百花地毯。从这车的装饰就能瞧出王家有多么财大气粗,只是马车便这般奢华,还不知家中是怎样膏粱锦绣的光景。
街巷人声鼎沸,瞧见这马车过来,都匆匆让开,这车可是王家的,若是不小心冲撞到里头的人,寻常百姓是万万顶不住的。
胡二一行人面露煞气,也是街上的熟面孔,为虎作伥,得罪了他可不就是得罪了王家么。离得近的忙往远处躲,方才讲话还价的也纷纷噤声。
林问枫好奇地掀开车帘,外头的目光有鄙夷,有同情,鄙夷的兴许是将林问枫当作小倌儿,同情的自然是觉着好好的年轻人又被王晁给糟蹋了去。
少年一路上都没作声,林问枫放下布帘看向心事重重的少年,“阿煜是心情烦闷么,怎得也不说话?”
“你说,谢筠来的话,可以将王家这伙人绳之以法吗?”少年一路看来也瞧出人们对于王家的畏惧,虽然王家没人去担任高些的官职,可在金陵,已经是相当于土皇帝的存在。看人们的反应,也能猜出金陵的大部分官员对于王家的事情完全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在纵容王家这般。
即便有人想摸清王家的情况,恐怕也会遇到层层阻拦,必然不会顺利。
金陵的情况很复杂,官商勾结,这潭水深得很。谢筠虽贵为王爷,势力也在隐隐扩大,京都城没人敢忽视燕王府的影响力,可在金陵城,谢筠能如在京都一般如鱼得水么?
“谢哥远比我们看到的要厉害,况且以他的身份,金陵也没人敢随意对待,至于王家,在谢哥眼中也不过是群乌合之众,没甚威胁的存在。”林问枫倒是不担心这个,想当初谢筠出征凉国时,面对十倍之多的敌军,也未曾畏惧过。那是真正的战场,染血的厮杀,王家对上谢筠,无非就是伙头军对上身经百战的将领,实力悬殊,不战而胜。
“你倒是相信他,什么都不担心。”少年撇撇嘴,虽说自己也清楚谢筠的能力,可眼见林问枫这般相信他,总教自己心里很不舒坦。
行了大约一个时辰,只能听到车轮碾地的簌簌沙石声和胡二等人细碎的说话声。
“二哥,咱们怎地不直接送到府上去,我瞧着这两人也用不着再另外管教,那个白衣服的性子温顺得不行,虽说那个小少年脾性有些傲气,可是看着倒很听白衣服的话。”胡二身侧一人疑惑道。
“谁知道是不是面上装出来的温顺,若是到时候惹着老爷,咱们可不一定能落得好下场,还是送过去管教管教,以防万一。”
“哼,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还好,若被那些有心人听去,传到老爷那儿,你这条小命还想不想要!”
“我这不也是在二哥面前说笑呢么,这都是咱兄弟间的浑话,当不得真。”
“我自然不会当真,你同我说说倒没甚么,”胡二忽地顿了下,翻身下马,“行了,快把他俩带进去,咱们也能回去歇着,这边有人守着,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两位公子赶紧下来吧。”
林问枫靠在少年肩头昏昏欲睡,听着外边儿有人说话,伸手揉着惺忪的睡眼,“咱们这是在哪儿?”
“应当是王家专门安置我们这些人的地方。”少年掀开车帘,扶着林问枫下了马车,前头便是城郊那处宅院,胡二正同院门守着的两人交谈。
“待会儿不必将他俩同那些人关在一块儿,”胡二微微侧过身往马车那边瞅了一眼,又道:“暂且看情况,若有什么不好的苗头,瞧着他们不安分的话,还是一并管教管教,别到时候给老爷添麻烦就是!”
看守的两人笑起来,“二哥尽管放心吧,不管是真听话还是假听话,最后送过去一定是教老爷满意的。”
胡二满意地点点头,招手示意将林问枫,钟离煜都带进院里头,免得夜长梦多,“这边就交给你们了,下回来的时候给弟兄们都带些好酒,不醉不归!”
守卫咂摸下嘴,嘿嘿笑道:“上次二哥带来的好酒还剩了许多呢,这回又得要您破费不少!”
“自家兄弟,花些银钱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