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热闹了好几日，几位小姐考得都不差，特别是顾淮叶这次出乎所有人预想，连向来不苟言笑的顾徽都唤她过来。

“你做得很好。”顾徽没有当着大家的面夸赞顾淮叶，毕竟他最疼爱的还是顾语柔。

“谢谢爹爹。”顾淮叶也不在意这些，她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得到顾徽的宠爱，她只是借此要顾家人看到她的价值，只有证明自己的价值，顾家人才会决定向她这边倾斜多少。

“那位凌家公子是怎么回事？”顾徽眉头皱得很紧，若是这少年和淮儿因棋生情，惹出些麻烦......而且瞧着两人年纪相仿，那凌家公子生得又很清秀，也不是没有可能。

“爹爹多虑，凌家公子也只是想找人与他对弈，凌大人也知道的，况且每次都是在祖母那小茶室里下上一盘，您不放心我，总归放心祖母罢！”顾淮叶宽慰道。

“你自己也要把握分寸，我会教你母亲给你挑些人家，虽然与宣王退婚了，可合适的人家还有很多。”

“可是淮儿还想多陪爹爹几年，我若是嫁出去，爹爹可就不能时时见着我。”顾淮叶挽着顾徽胳膊，撒起娇来。

“好啦，暂且不说这些，”顾徽面上无奈，这个大女儿现在既懂事又讨喜，自己也不好板着脸，“你祖母同我说年关过去你要一起去金陵？”

“母亲平日既要教导柔儿妹妹，又要处理家中这些大大小小的琐事，实在顾不得我。”顾淮叶轻笑：“况且淮儿也愿意和祖母多亲近亲近，祖母对淮儿甚好，爹爹觉得呢？”

“那你便一起去罢，你祖母身子不大好，你也多照看些。”顾徽点头，面上现出犹豫的神色：“你外祖家也在金陵，若是想去拜访，便挑个时间去罢，总归不会有坏处。”

“我知道的，爹爹尽管放心罢，若没事的话淮儿就先回去了。”

季家，她是一定会去的，即便顾徽今日没有说这些，她也要去。顾淮叶之前就觉得季雪枫的死不简单，只是苦于找不到理由回去金陵，这下正好有机会，只希望能了解当年的事情，哪怕自己的猜测不对也没有关系。

冬日天短。

顾淮叶近日愈发惫懒，早早用过晨饭后，便靠在榻上，眸光深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黛掀开帘子进来，身周散着寒气，乍一进屋，搓了搓手：“小姐，这外边可真够冷，一会儿您出去多穿件袄子，别染上风寒。”

说着便接过自家姑娘递过来的热茶，捧着茶杯，鼻尖都冻得通红，“前院好些人等着哩，老夫人那边让您挑俩，说咱这屋里头丫鬟少了些，吃穿用度得照嫡女的份额来。”

顾淮叶笑道：“祖母考虑得周全，我这边倒是省事儿。”

“老妇人这是心疼姑娘！”以前可没人为顾淮叶考虑这些，顾淮叶自己也不争气，落了个草包千金的名头。

顾淮叶随意罩了件厚袍，青黛又把备好的汤婆子塞给她。不多时，主仆二人就到了前院，台阶上站着几个婆子。

中间的青衣婆子瞧见顾淮叶，堆起笑来：“大姑娘是过来挑丫鬟罢，老夫人那边交代让您先挑，依奴婢看呀，老夫人是真真疼您呢！”

“劳烦嬷嬷等我这半天，想必也辛苦得紧。”顾淮叶示意青黛把备好的荷包塞给青衣婆子，唇角略弯，“嬷嬷拿着喝杯热茶吧，这天儿忒冷了些。”

这位嬷嬷是顾府的老人儿，在老夫人那边也说得上话，平常顾府采办下人都是由她负责的。

青衣嬷嬷接过荷包，摸着颇有分量，笑得更是殷勤：“大姑娘对我们这些下人可真贴心，以后有什么事儿就尽管吩咐奴婢去做！姑娘先过来挑挑罢。”

有小厮也有丫鬟，大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为着生计来这官家做奴作婢。碰上脾性好些的主子，对下人宽厚的，也能过得顺当，若是碰上挑剔的主子，吃苦受累还是次要的，就怕惹了主子不快活，打顿板子发卖了去。

至于卖到哪里，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下三流的窑子里，也或许是拖到奴隶堆里继续受苦。这些人起码还有条命在，打得皮开肉绽挺不过去的也是大有人在。

顾淮叶走近两步，一眼就瞅见最后边那位个子高挑很利落的女子，年纪稍长些，眼睛眉毛都是细长形的，但不显凶相，看起来很稳妥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少女生得白净，略微扬起头来。

半夏瞅着少女，愣了一瞬，连忙应着：“奴婢叫做半夏。”

“这名字有何来头么。”

“礼书中有鹿角解，蝉始鸣，半夏生，木菫荣之语。”

“是味草药吧，这名字很好。”

半夏点头称是，言罢就微微低下头，余光一直盯着少女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