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将军觉得如何?”
“唔,或许还可以?”谢筠懒散地看向端木杨,“本王没大注意。”
端木杨汗颜,瞧这位的样子可不像是没大注意,这分明就是一丁点儿都没注意,但还是嘿嘿一笑:“谢小将军坐着便是,切莫见外。”
顾语柔谢过两位考官,款款起身下了高台,恰巧与顾淮叶擦肩而过,笑得温婉:“大姐姐,你可要加油哦,千万不要像去年一样半个音节也弹不出,怪可怜的。”
顾淮叶闻言不由笑起来:“妹妹尽管放心,或许我是不及妹妹的,但是弹完一首曲子应当是没有问题,定不会给顾家闹个笑话。”
少女笑吟吟地微微作揖,脸盘白白净净的,眸子明净清澈,连带着整个人都灵动起来,动作间尽是清雅灵秀之感。
“这个女娃娃长得讨喜得很,真像老头子的小孙女儿。”端木杨瞧着顾淮叶,蓦地笑了起来。
昊天讪讪摸了下鼻尖,提醒道:“前辈?您是不是记岔了,您应当是尚未成亲才对,哪里来的小孙女。”
“哼,总归不会是你的孙女儿,”端木杨朝谢筠努努嘴,神色隐然八卦起来:“谢小将军可否订了亲,你瞧这女娃娃还不错吧!”
“尚未定亲,”谢筠顿了顿,眼里掠过一丝笑意:“小姑娘有些娇气。”
端木杨不甚在意,摆摆手,“姑娘家嘛,总归是要娇气些的。”
顾淮叶目光在这几人脸上扫过,那位白头发老先生喋喋不休的,不知在同谢筠说些什么,边说还边瞅一眼自己这边,谢筠毫不遮掩他自己的目光,直直盯着自己。
二人中间的蓝衣男子连忙开口:“这位学生可以进行你的考核了。”顾淮叶闻言点点头,撩了下外裳,看向桌上静静躺着的古琴,带着淡淡的檀木香,黄檀浮雕,泠泠上弦,琴,是极好的。
顾淮叶静默片刻,缓缓拨动琴弦。端木杨精神一振,这是雁落平沙,这首曲子意境之高远,指法之复杂,很难在完整演奏的前提下传达那份韵味儿。若是没有那份眼界胸怀,指法再熟练,出来的曲子也是不伦不类的,不囿于己心为正道。
少女莹白的手指在琴弦上舞动,信手拨弹,扫弦,摇指,又是按弦,颤音,轻拢慢捻抹复挑,指法连贯流畅,端木杨正色道:“这个女娃娃......很不错......”
谢筠挑眉,想不到小姑娘琴弹得也不错。
“大姐姐好生厉害,”顾若若与顾宁儿面面相觑,“这曲子很难弹好罢。”顾宁儿点头道:“我学过这首曲子,可每每不是这里出点岔子,就是那里差些东西,还未完整弹下来过。”
“那大姐姐今日岂不是稳妥的一甲?”顾若若偏过头去,看着台上的少女依旧专注于面前的瑶琴。
诸多少年少女本想着看顾淮叶今日是如何出丑好笑,着实没有料到眼下这场景,因着琴音醉人,惊愕之间场上静谧得很,顾语柔面色阴沉,可真是她的好姐姐,这是故意要压自己一头罢!
顾淮叶倒没想这些,只是这曲子分外耗神,不可分心。
鸿雁来宾,雁鸣时隐时现,云霄缥缈间,有雁回翔瞻顾,上下颉颃,而后翔而后集,惊而复起。秋高气爽而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复有天际飞鸣,序雁行以和鸣,倏隐倏显,若往若来。
其欲落也,回环顾盼,其将落也,空际盘旋。息声斜掠,饶洲三匝,其既落也!既落则沙平水远,意适心闲,朋侣无猜,雌雄有叙。
我便如同那鸿鹄一样啊,天高水阔,我欲归去呐!这世事怎的这般险恶,尚且不如雁性?
一曲完毕,场上静的出奇。
“丫头,你这是师从何人?”端木杨挺直腰板,恨不得将脖颈再伸长些。
顾淮叶只觉得这位头发胡须花白的考官分外激动,一双眼睛都要长在自个身上了,有些忍俊不禁:“只是少时跟乐馆的师傅学了一段时间,后来便是自己练着。”
“也就是说,丫头你还没有正式的老师?”端木杨眼神透着精光,若真是这样,那这女娃娃天赋也忒好了些,假以时日,岂不是一代乐坛大家!
一旁的昊天也被顾淮叶这一曲惊艳到了,这水平确实不输于他,况且现在才刚刚十几岁,果然是代代英才,自己十几岁的时候,也就刚刚掌握好指法,哪有这样的领悟和心境,这位官家小姐不简单。只是,为何从前没有表现出来,是有甚么难言之隐不成?
“回先生,应当算是没有罢。”少女微微颔首。
端木杨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得谢筠懒懒开口:“端木前辈还不打分么,后边儿还有几位学生罢。”
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写了个九,拢共十九分,不可谓不高。
顾淮叶走下台,顾若若小跑着迎上来,“大姐姐可真厉害,绝顶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