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瑾言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而他的母亲也抛弃了他,改嫁了,他从小是由外婆带大的,所以,他和外婆的感情特别好。
贺瑾言的外婆是个很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在她眼里,贺瑾言是她的宝贝外孙,而我,是她的宝贝外孙媳妇。
我还记得,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我和贺瑾言去老宅看她,贺瑾言一回老宅便进了书房。
外头屋子里只剩我和外婆。
这种时候,外婆总是会拉着我进厨房,给我做许多好吃的。
有时候是糯米藕,有时候是桂花年糕,有时候是水晶烧卖……都非常好吃。
每次去,我都会被喂得饱饱的,她说,女孩子要多吃点,养得肥肥胖胖的才好,才有福气。
有年冬天我们去老宅过年,路上的时候,我和贺瑾言又因为一些琐碎的事情吵了起来,到了老宅,他一句话都不同我说便进了书房。
外婆一见到我,看我一脸不开心的模样,便晓得我们闹了矛盾,于是,她拉着我坐在花园的椅子里,拿出那张她和外公的合影给我看。
外婆用手轻轻地触摸着那张黑白照片,眼底满是温柔,她说:“沐沐啊,你外公走得早,整个贺家就我和小言在一块,他这个人从小就独立,嘴硬着呢,可是这心里啊,是很柔软的,我知道,他呀老是惹你生气,没有做好一个丈夫的职责,你是个懂事的姑娘,我第一次见你呀,就知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外孙媳妇,所以,有时候,还得麻烦你多多包容他,他呀,和他外公的脾气一模一样,倔得很。”
外婆讲话很温柔,像一股暖流滋润着我的心田。
外婆说那话的时候,我心里很是歉意。
她一直以为我和贺瑾言之间是有爱的,这些吵闹不过是那些寻常夫妻间的情趣。
我始终不敢告诉她,我和贺瑾言的婚姻不过是一场诡计。
那年冬天特别寒冷,老宅里经常开暖气,那时候因为我不大适应老宅干燥的气候,一时上火,竟流了鼻血起来。
我低头望着那鲜红的血滴在襟前的毛衣上,毛衣是雪白的,滴上去看着格外的触目惊心。
我不由得有些眩晕,一下子整个人软在那里。
外婆见我流血,有些着急,慌忙地把贺瑾言从书房给拎出来,让他架着我去洗手间。
外婆指导着他,让他把我的头发挽起来,用凉水拍我的后劲窝。
外婆在一旁帮忙,不停地用毛巾擦着我脖子里淌下来的水,一边擦还一边心疼地看着我说:“哎哟,我可怜的孩子,真是受罪。”
贺瑾言用掌心接着冷水拍在我的脖子上,噼里啪啦,血仍然不停地往下滴,滴到面盆里。
水龙头开得很大,哗啦哗啦的水声听得我直眩晕,只看见一缕缕血丝很快被水冲走了。
贺瑾言特别没耐心,我估计他是不想这样伺候我,觉得我就是个大麻烦。隔了一会儿他总要问:“怎么还在流啊?怎么回事啊?送医院算了。”
外婆听了,嗔怪他沉不住气,对我不上心,于是把他拉开,自己过来开始掐我手上的穴位,外婆掐了一会儿,就让贺瑾言掐,“你劲儿比较大,用点力气掐住了,就不流了。”
贺瑾言手劲儿特别大,仿佛跟我有仇似的,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他狠狠得一掐,疼得我眼泪都流出来。
外婆责怪他:“你怎么这么野蛮啊,女孩子家的手,嫩着呢。”
外婆忍不住叹了口气,把他赶走自己来了,“真是个臭小子,不懂的怜香惜玉。”
其实我心里是知道的,他懂怜香惜玉的,只是他不懂的怜惜我罢了。
那天我都不大记得我的鼻血最后是怎么止住的,只记得后来我的鼻子里塞着药棉,然后吃外婆特意给我做的枣泥饼。
她一边劝我吃,一边对我叮嘱道:“枣泥是补血的,多吃点儿。”
直到现在,我都很怀念那个时候在老宅的日子,因为外婆对我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