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娘还不能叫你了。”
堂屋里,张树翠喝着碗里的粥,毫不在意儿子的牢骚。
她穿着朴素,头发用麻绳扎起,脸上皱纹显著,一副操劳日久的模样。
旁边坐着一位年约五十的老汉,他面容清瘦黝黑,胡子稀疏身形略佝偻,正是林佑的老爹林得贵。
桌边上还有两个小孩儿,正是林佑的弟弟妹妹,林野和林欢。
现在正是早饭时间,一家子围坐在木桌上,就着咸菜干下粥吃了起来,农家早饭比不得富豪人家,也就填饱肚子了事。
昨晚的遭遇,导致现在还有些头晕,不知道是不是那黑影造成的,另外右手手心里那个弯月印记还在,让林佑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他从木板床上下地,衣服裤子本就没脱,穿好草鞋,来到堂屋里。
坐到桌边的板凳上,桌上是一碗粥和一双磨损严重的筷子,熟练地夹起咸菜,放到嘴里细细咀嚼。
咸菜爽脆,咸味和辣味适中,再喝上一大口粥,这味道虽平淡却也爽口。
刚没吃几口,那边林得贵已经放下碗筷。
他面色发愁地看着外面的烈日说道:
“吃完了跟我去挑水,这天气真是热死人咧,地里的庄稼还要靠井水续命。”
最近两个月以来连续的大热天,没见过一滴雨水落下,整个白李村周围土地干旱,水分流失,地里的庄稼可就遭殃了。
这样的干旱天气实属罕见,别说是庄稼,人都快被烤干了。
就连家里的粪坑都没一点肥水,无奈之下许多村民开始挑井水,给庄稼解解渴,否则大半年的劳作又要付之东流。
“哦。”
林佑答应一声,继续喝粥,这些日子他已经挑过好几十次,知道这鬼天气的厉害。
林得贵没有等他的意思,自行到外面的一个小偏屋,拿出一对木桶,往村里的水井而去。
如今村里用水紧张,去晚了怕是不好打水,林佑担心去慢了他爹又要唠叨,匆匆喝完粥,准备起身跟上。
对面桌上妹妹林欢剩了半碗粥,皱着眉头干呕,有气无力道:
“娘,我想睡觉。”
旁边林野抬头看着张树翠,同样双眼无神,接着又趴在桌面上半眯着眼睛。
林佑见弟弟妹妹无精打采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小欢小野怎么了。”
平时这两个孩子可是最好动的,怎么今天一反常态,毫无精神得连粥也不吃了。
“怕是天太热,伤了神没睡好吧。”张树翠猜测道。
她摸了摸两个孩子的额头,感觉有些发烫,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农家娃子身子皮实熬一熬就好了。
见娘神态自若,毫不担心的样子,但愿是昨晚睡迟了吧,不知为何他脑子里总是想起那诡异的黑影,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放下碗筷,林佑出门在茅草屋外的偏房里,挑起两个大木桶,径直往水井方向赶去。
在自家的茅草屋外,有一道用竹片简单围成的篱笆,平时主要用来围栏养鸡的。
推开篱笆小门,他来到村子里的土路上,此时大部分村民都已经忙活起来,一个个庄稼汉,挑着大水桶,同样赶着去打井水。
“唉,这天气,简直就像蒸笼咧。”
一位面色泛黄,头戴汗巾的汉子,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忍不住抱怨道。
“可不是,再不下雨,俺们就要饿肚皮咯。”同行的一个邻居,故作轻松道。
“大早上,吃个饭,这汗就跟洗澡一样。”
其他一些人都是认识的邻居,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着叫苦连天起来。
林佑和他们也算熟识,简单打过招呼之后,没花多长时间,他们已经来到村子的正中央,这里已经围满了挑水的汉子。
在这群汉子的中间位置,正是昨晚他捞月的水井所在,一位留着山羊胡,头发花白穿着破旧短打的老者,站在井边大声的提醒。
“每人只许挑一担,不可多了。”
他正是白李村的村长白铁山。
本来井水有限,除了日常吃喝之外,现在还要浇灌地里的庄稼,如果不加以限制,恐怕到时大家吃水都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