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张若鸿便又去了后山砍竹子。
他心里很乱。隐了十年之久,如今已经长大的他很想出山,想像自己父亲那样闯荡江湖,行侠仗义。这一次的合攻魔教行动,他也想去。他不畏惧此去艰险,可是为了师门,为了父亲留下的秘籍,他还是得忍。
那《悬世宝典》下卷的功法,他并不向往,可那传闻中的绝世武功于他们习武之人又极为重要。父亲留下的那些线索模糊难断,当年掌门和师父商量后决定先暂时压下,可这一压却不知道要压多久……
身子凌空跃起,脚尖轻点,整个人便立在了竹枝上。放眼望去,青竹白云,却看不见更远之外的山水人烟。
他,是真想去看看这山外江湖上的人和事,想仗剑天下,想结识一帮至交好友……
脑海中闪过一抹蓝色的身影。
那样聪慧敏善的姑娘,不知还能不能再遇见……
又凌空斩下了一片竹子,张若鸿落回地面,反手握着剑立在林间。他叹了口气,左手摸向了腰间系着的玉佩,手指轻轻地抚了抚上面刻着的小字,低垂着的目光怀恋。
清儿,不知道你现在在哪?可还安好?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金陵城外伏虎峰峰顶,玄天宗总部,归暝宫内。
“宗主,今早慕容山庄发了武林公函,说是应上清观之求,请各大门派合作,围攻咱们归暝宫。”大殿上,一个细眼灰袍男子躬身向座上的男子说道。
“来就来,怕他们不成?!”没等座上的人说话,一个腰间别着流星锤的大汉便急着抢声道。
“听说,崇山也接了公函,却没拒绝,也,没同意。”站在首座旁,一个身材魁梧,横眉冷目的男子淡淡开口道。
“怎么?那几只老鼠躲了这许久,终于要有动作了?”座位上的男子终于开了口,眼神里带着不屑。莫恨天的面貌相比十年之前变得不多,可那眉目间的戾气却是更加深重,左眼的疤依旧狰狞,而右眼的眼底则好似浮着一层暗暗的红色。
《悬世宝典》不愧是绝世秘籍,其中的内功心法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武功大增。可武学之道,从来都是循序渐进,厚积薄发,这般练下去,他终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几年更是隐隐有了要走火入魔之势。他派人去翻遍了古籍,花了很多时间研究,才发现原来这悬世心法之所以分上下两卷,正是因为上下卷相生相克。而他因上卷功法产生的心魔,就需要下卷的功法来平衡,只是……
念及此,莫恨天眼神暗了暗,眼底的血色似是翻涌着。
“宗主,小人还有一事要报。”看着座上之人变化的神色,秦韬本就弓着的身子更低了些,开口道:“前两日,我们的人途径崇山脚下的青城县时,说他看见了……”秦韬顿了顿,对上莫恨天因为听见崇山而投过来的目光,继续道:“他看见了,赤云剑。同时还有两个少年人,其中一个与人发生冲突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崇山弟子。”
这番话一出,在场的人均是一愣。
“你的意思是……他还活着?”
冷冷的声音在首座上响起,秦韬一下子跪了下来。莫恨天口中的他是谁他们当然知道,就是当年那个他没成功追回来的张乔之子张若鸿。本来当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可后来莫恨天得知《悬世宝典》上下卷的秘密后,他就知道这件事会成为莫恨天心里的一根刺。
所以这几年,他常派人去崇山脚下盯着,而今终于被他抓住了蛛丝马迹。
“若那毛孩子真活着,我们就杀上山去,把人和宝典都拿回来!”急着抢声的还是朱阔。
“可是崇山上的守山阵坚无可破,从外我们根本就攻不上去。若是能有人里应外合……”谨慎开口的是那个站在莫恨天身边的男子。
眼睛微微眯了眯,莫恨天手指轻敲着扶手上的龙头,似是随意的说道:“不知道张乔儿子还活着的消息,我们百晓门的季先生知不知晓?”
秦韬听了这话眼睛一转,接口道:“武林中有个规矩,只要百晓门人手持百晓门门主令牌登门拜访,除却仇家外,都须开门见客。”
“可那百晓门对我们玄天宗这十年来不理不睬,他会帮我们吗?”一直静静听着的毒娘子屠琳嘟囔了一句。
“百晓季不行,他不是还有个徒弟吗?那个百晓玉可是盛名的‘江湖第一策’,看起来应该比他那个死脑筋师父有用的多。而那百晓季据说几年前不知因何愿意武功尽失,三年前更是重病一场,如今怕只是个躺在床上的废人吧。”秦韬抬起头,瞥了一眼屠琳道。
“那就,让我们,去请教请教季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