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入了夜的海风带着几分能渗进骨子里的寒冷，在海面上呼呼地刮着，卷起层层波浪。

海面上，飘摇地行驶着一艘客船。船前的甲板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冷风中独自站着。

张若鸿紧紧地抱着手中的剑和包裹，脸上的泪痕早已被风干，只是眼中却还满溢着悲伤和迷茫。

如今的他，真如这艘孤船般，飘摇在黑暗的海上，不知能去向何方。

“喂！你这小孩哪来的？在这甲板上瞎晃悠什么！”突然一道粗戾的声音传来，张若鸿转过身，看见一个客船小二模样的瘦子站在他身后，正上下打量着他。

“我说你这身上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身边又没有大人，该不会是混上船来的小叫花子吧？”

“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瘦子眼睛一瞪，视线移到他手中的包裹和那把包得严严实实的剑，“那是什么？给我看看！”

“不行，这个不行……”张若鸿向后退了一步，死死地护住怀里的东西。

瘦子哼了一声：“嘿！我还就要看看！”，作势就要上前去抢。

“等等！”

一道如泉水般清甜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小二的动作。伴着声音，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走了过来。

她走到张若鸿身边，微微仰着头看着高出她一个头的他，状似亲昵地开口道:“你怎么在这啊？这里风大，我们回舱房里吧！”

“怎么？他是跟你一起的？”小二眼角挑了挑，满脸不信的样子。旁边这个小姑娘清丽秀雅，衣衫整齐，会和这个脏兮兮的小子是一道的？

“是啊！他是跟我一起的。”小姑娘脆生生地应道，倒是让小二的怀疑梗在了喉间，说不出口。

“小二哥哥？方才你是要抢他的包吗？”小姑娘讶异地说了一声歪着头，清澈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瘦子。

“没有，怎么会呢。你们、你们这些小孩子赶紧回去，别在甲板上乱跑！”被一个小孩子这样问道，小二觉得有些窘迫，那小姑娘的眼睛澄澈如溪，倒叫他不敢直视。于是他也不好再问什么就半信半疑地走了。

“谢谢你。”张若鸿见瘦子走了，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向小姑娘道谢。

“不客气。我叫慕容清。小哥哥，你叫什么？怎么一个人在这？你的家人呢？”小姑娘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直接就亲切地和张若鸿攀谈起来。她是六七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但透过表面的娇憨可以窥见往后的清丽，小脸蛋白皙柔嫩，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善意。

“我……我的爹娘都不在了。”张若鸿对她道，不禁垂下了眼眸，眼神也跟着黯了下去。

小姑娘见状微微顿了顿，也不再多问。她看了看张若鸿狼狈的模样，又看了看海上瘆人的夜色，重新扬起了一个友善的笑容，“小哥哥，你要是没处去的话，不如就跟我一起吧？”

慕容清于是领了张若鸿到了她所在的舱房。舱房里，一个妇人正在准备着热水。

“娘亲，我回来了。”进了门后，慕容清一边朝着妇人唤了一声，一边倒了杯热茶递给张若鸿。

“你呀，告诉你要洗澡了，还到处乱跑。”妇人背对着他们嗔了一声，回过身看见张若鸿，愣了愣问道：“清儿，这位是？”

“这位小哥哥是我在甲板上遇到的。甲板上那么冷，还有个那么凶的小二，我就把他带回来了。娘亲，他是一个人。”慕容清上前凑近了妇人解释道，说最后一句话时还稍稍顿了顿。

秦琴明白了女儿话中的意思，再转头看向站在门口有些局促的男孩。男孩衣衫褴褛，风尘满面，容色憔悴，一看就是先前有了什么不好的遭遇。

孤身一人么……看着眼前的小人儿，秦琴心里不禁有些同情怜惜。她上前蹲下身子，摸了摸张若鸿的头，温柔地说道：“孩子，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身边没有人的话，就先跟我们待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