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门口等着吧,没事的!”王劫拍了拍张大彪的肩膀,走进了天字间。
事实上,玺凰居天字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豪华,反而有些古朴。正面大窗,对着不远处的人工湖,其它三面,则是雕空玲珑木板,上面是“岁寒三友”和“富贵满堂”的雕镂画。里面是隔间,看不见布置,外间就只有一方圆桌,一副茶几,还有书桌一方。不过,王劫识货,目光一扫便知,这房间里每一块木板,那都是老紫檀木,至于房间里布置的琴、剑、悬瓶、弓弩之类,也全是清代甚至更前的文物。
门关上了,坐在茶几前的老头站起了身,躬身道:“小少爷,见礼了!”
傅贵一身黑衣,袖口上也缠了一条不太容易分辨的黑纱。至少,但从这一点上,王劫对此人没有敌视。
“客气了,傅先生!”王劫冷淡应了一声,径直坐了下去,淡淡道:“何来小少爷啊?叫我王劫就行!”
“不管走到哪,您也是王家小少爷。”傅贵其人目光深邃,且凌厉异常,嘴角永远都是挂着一丝寒而不漏的笑容。他一边给王劫倒茶,一边平和道:“小少爷这些年一向可好?”
“好茶!”王劫啜了一口茶淡淡道。
“是啊,以前就记着,小少爷只喝碧螺春,而且要加一匙椴树蜜,所以老奴早就备下了!”
“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我现在就爱喝三块钱一两的茉莉花茶沫子,当然,白水也行!”王劫面无表情道:“我知道傅先生一向繁忙,不如索性直接点,您老远来这塞外小城不会是为了让我尝尝茶的吧。”
“小少爷,我此行目的有二!”傅贵一直站立着,保持着恭谦的神情,这是他能在王家屹立三十年不倒的原因之一。不管是谁,不管何事,绝不再没有定论之前触怒任何一个人。
“第一……二奶奶旧疾复发,没救过来,撒手人寰了!”傅贵抬头看了王劫一眼臂上的黑纱,低声道:“想必小少爷也得到了消息,请您节哀啊!”
王劫默然点点头,低声道:“谢谢。”
“第二嘛,我是受老爷之托,和小少爷说几句话。”
王劫微微一笑,摇摇头道:“王老先生和我还有话要说?愿闻其详。”
傅贵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支票,放在了茶几上,低声道:“这一千万是老爷的意思,他希望你能够去欧洲或者澳洲学习,哪怕是什么都不干也行。十年之内,不要回国了。”
王劫双眼凝滞,嘴角却扬起一丝独有的坏笑,就好像那嘴巴里随时能飞出一把刀子一般!
“一千万!到底是王家啊,财大气粗,虽然换成欧元也就一百多万欧,但是苟且十年还是够了。”王劫吊儿郎当说着,将那支票叠成了纸飞机轻轻一抛。纸飞机划过一道弧线,顺着窗子就飞了出去。
“小少爷……”傅贵眉头一皱,不禁疾走两步,可是飞机被风卷着不知所踪了。
“告诉王伯钧,从八年前我离开燕城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和王家没有半毛钱关系了。他家财万贯,和我没关系我混迹江湖,和他没关系。云城空气不错,辣妞也多,我哪都不去。”说完,王劫站起了身。
“小少爷!”傅贵皱了皱眉道:“老奴说句不该说的,做人,得知道进退啊。纵然老爷未必是为你,但,这一千万可是踏踏实实的钱啊。二奶奶一去世,有些事,就更说不清楚了,你走,其实就是活啊!”
“最后这句话是你的意思,还是王伯钧的意思?”王劫突然厉声喝道。
傅贵猛地低下头,喃喃道:“是你爷爷的意思。”
“哈哈,我爷爷?笑话,王伯钧的孙子叫王九九,死在燕城了!我,王劫,在劫难逃的劫,和他有什么关系?不用话里有话的,不就是要告诉我,留在云城有杀生之祸吗?这种马后炮有什么意义?要杀我的人已经来了,就尽情的让他们来杀我好了。”
“什么?有人已经来杀小少爷了?”傅贵一脸惊愕。
“怎么?很吃惊吗?”王劫冷笑道:“没什么吃惊的,天下烂事,在王家一切皆有可能。”
“小少爷,三思啊,会死人的!”傅贵长叹一声。
“放心,我如今了然一命,死不足惜!用不着任何人怜悯!”王劫冷峻地说完,忽然转过身,看着傅贵微微笑道:“傅先生,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带着黑纱来见我。”说着,一甩袖子,一张支票又落在了桌上。
傅贵呆呆地看着支票,实在想不明白,支票在这,那飞出去的那纸飞机是什么?他明明看着王劫将支票叠成纸飞机的啊?更让他有些不适的是,这孩子绝不再是八年前那个遇事时一脸茫然无措的孩子了,他眼里好像有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