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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恩寺前,杜氏听完福伯的话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已在自家府中,身前的佟瑶业已换回女儿装,端着熬好的汤药,扶起母亲想让她把要喝下。
杜氏哪还有心思关心自个儿的身子,推开药碗,紧紧抓着佟瑶的手不放,张开嘶哑的嗓子问道:“快告诉我,你爹爹现在如何了?你要不说,我就不吃。”
佟瑶无奈,即使有心先将事情瞒下,等母亲病情稍微好转,再据实以告,可眼下只得和盘托出,“皇上下旨,要将爹爹下狱收监,待来年秋后问斩,但念及我佟氏祖上有功于社稷,仅将佟家家产尽数罚没,后代子孙不得入仕,更不得踏进京城一步。”
杜氏突然感到自己有些疲惫,两行热泪滴落在被褥之上,咧开嘴笑道:“瑶儿你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你爹爹前日还捎信回来说,下月初五,你生日的时候便能赶回来,怎么今日就要下狱了,你好好跟母亲说,母亲不逼你嫁人,你说呀。”
看着一向刚强的母亲用如此乞求的目光望着自己,佟瑶的内心有如数万根银针齐扎,痛的无法呼吸,但如今的家中需得靠自己撑下去。
强颜欢笑道:“没错,母亲,瑶儿就是在骗你,谁让你和爹爹整天逼瑶儿,瑶儿不想嫁人,要永远陪在父亲母亲身边。”
佟瑶好不容易劝杜氏服下汤药,为她唱起儿时的歌谣,缓缓睡去,其间反复几次被噩梦惊醒,直至深夜,杜氏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
退出房间,佟瑶迎面撞上了林思晟,当今大虞丞相林致远的独子,亦是她的童年玩伴。
“思晟哥哥,你还没走啊?”熬得双眼通红的她瞪了眼旁边的月儿,小姐的话都不听了。
月儿一脸无辜道:“是林公子非要等,说是小姐你出来他才安心。”意思是我一个丫鬟怎么轰的走丞相的儿子,小姐你给的任务难度系数太高了,月儿做不到啊。
“别怪月儿了,就知道你逞能。”
林思晟瞧着昔日的小丫头如今憔悴的样子,心中不忍,“回去,我让父亲明早上书陛下,为佟伯父求情,至少得三司会审,不能让伯父蒙受不白之冤。”
佟瑶坐在清冷的长廊椅子上,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摇摇头说道:“不行的,父亲为官一向小心谨慎,深怕行差踏错,祸及家人,以致得了个缩头乌龟的称号。
小时候我还为此埋怨过父亲,说:'别人家的父亲都立志做那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为什么我的父亲却要做乌龟。'
父亲说:'英雄好汉有英雄好汉的长处,乌龟有乌龟的长处,父亲想多陪瑶儿一些年,自然要做那长寿的乌龟。'现在连乌龟的壳都破了,林伯伯又能怎么办?”
话说到这份上,林思晟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于是岔开话题:
“明日圣旨一宣,你和伯母可有地方容身?”
“放心思晟哥哥,瑶儿不至于流落街头,朝廷要查抄的的不过是我佟家三房,大不了回江南老家,反正我也许久不曾见过大爷爷而二爷爷了。”
见眼前少女对答如流,林思晟既为她感到高兴,内心又有一丝失落,黯然离去。
“对不起思晟哥哥,瑶儿骗了你哦。”佟瑶嘴角上挑,泛起狡黠的笑容。
月儿懵懵道:“小姐我们不回江南老家了?”
“回肯定要回,但必须是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回,母亲的病情不能耽搁,先送她回去,然后我们北上。”
“去哪?”
“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