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不愿意答应这个请求吗。
布衣婆婆心里有些悲伤,但她还是强笑道:“也是,是老妇唐突了。”
“不是的,婆婆,我的名字是姜沉瞳。我虽然是一个天师,但我不习惯被叫作天师大人。”
姜沉瞳直接说。
布衣婆婆微怔,她显然没有料到姜沉瞳会这样回答。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个孩子才是特殊的吧。
这样纯净的心。
“婆婆,你叫我沉瞳就可以啦。”姜沉瞳笑了笑。
“好的,沉瞳。”
天师大人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布衣婆婆站起了身,她的神色里染了些慈爱。
“婆婆,你为什么跑出家门,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会挺不住的。”司怀生抿了抿嘴。
“要是不出这趟门,我就要错过沉瞳了。”布衣婆婆低声,她望向姜沉瞳。
“婆婆,你怎么会知道我是天师呢?”姜沉瞳问。
“因为,我能看见一些人身上的因果。你身上的因果,是特别的。”布衣婆婆笑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纯粹的因果。
“我年轻的时候,是这个村里主持祈水的祭司,所以能会一些术法。”
“这样啊。”姜沉瞳点点头,她听到了“祈水”两个字,有些在意。
于是接着问:“婆婆,这个村子为什么改名呢?”
“因为,这个村子一共侍奉了两个神明。”布衣婆婆叹了口气。
她低声说:“这个村子居于深山里,常年不下雨。每年都有人会因缺水而死。”
“村里的第一任祭司从村外得到了一根树苗,她种下了这根树苗。”
“令村里所有人意外的是,这棵树苗一夜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次日,村里干枯的河道里竟然有清水在流淌。”
“这一定是神明赐了水给我们。当时,所有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于是,村里的人将这棵树奉为了栖息着神明的树。”
“村里在这棵树的护佑下,有了足够的水生存。”
“在第一任祭司的主持下,每年都会举行祈水的典礼。”
“村子也因此而得名,叫祈水村。”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年。虽然水源是有了,但村子里从来没有下雨。”
“越来越多的人希望降雨。”
“有一年,一位祭司在这一年里举行了很多次的祈水典礼。但这位树神依旧是只会赐予我们水,而没有降雨。”
“村里的一些人开始对这棵树上栖息的神明有了质疑。”
“虽然有了水,但村里人没有满足于此,他们一直渴望着降雨。”
“后来有一位祭司,也就是现任的祭司。他在深山里发现了一个石像,这个石像是一个年轻的俊美男子模样,他着了一身华服,那衣角上绣了蛟的纹路。”
“潜蛟生雨。这是自古就流传的说法。”
“于是,这位祭司向这个石像跪拜祈雨。”
“次日,村里降雨了。”
“祭司将这位新的神明的存在告诉了村子里的人。”
“村子里的一些人开始向这位神明跪拜,也在村里雕刻了很多这位神明的神像。”
“渐渐地,人们除了向这位神明祈雨之外,也开始祈求其他的事物。”
“与那位树神不同的是,这位神明一一实现了这些人们的愿望。”
“人们越来越尊崇这位神明,而忘记了那位树神。”
“祈水的典礼变为了祈雨的典礼。从此,这个村子也改了名,叫祈雨村了。”
“但村里的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愿望都付出了代价。”
“代价是他们身上的因果。”
“一个人许下的愿望越大,所要付出的因果代价就越大。”
“这些因果的消失,普通的村民是无法知情的。”
“最轻微的代价是,他们会感到自己的存在感越来越薄弱,与人之间的联系也越来越脆弱。”
“稍微严重一些的则是会不定期地被一些以前认识的人忘记。”
“但最严重的代价十分可怕,人会凭空消失。而且,就算消失了,其他人也会毫不知情。仿佛这个消失的人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布衣婆婆说。
她那双灰色的眸底是显而易见的悲恸。
司怀生紧紧攥着手,罕见地没有说话。
“所以,我希望沉瞳你能救救这个村子里的人,从那位神明手里让这些人得到救赎。”
姜沉瞳沉思了一会,她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她向着布衣婆婆微微笑了笑。
布衣婆婆以为姜沉瞳就要答应时。
没有想到的是,姜沉瞳还是摇了摇头。
“婆婆,我是不能答应你的。”
她依旧是笑吟吟的。
只是这样的笑容却让布衣婆婆心里有些泛起了一阵寒意。
姜沉瞳低声说:“婆婆,这个神明只是在与人进行等价交换而已。”
“既然许下了心愿,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也是天理呀。”
“决定了他们的行为的,也是他们自己,不是吗?”
宋时胥低头望了姜沉瞳一眼。
抬手替她拂落了头顶的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