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月躲清闲时最忌讳有人来烦她,所以这次那素未谋面的凡人从这方面来说却是惹到了她。
她面上有些不悦,举步入了堂内,见到芷蔓,于是开口问:“那不肯入轮回之境的凡人在哪?”
芷蔓正在整理文书,侧过头来看着她,“在后院坐着呢。”瞧着凉月脸上的疲惫与不悦之色,于是又小声说道:“我昨儿个看到了,还是位俊俏的公子,与阁主姐姐你倒是郎才女貌的一对,说不定成就一段好姻缘呢,毕竟能出动姐姐你亲自来见面的凡人可不多。”
“我看你这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赶快去做你的事情。”凉月坐在堂下的木椅上,顺便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虽是责备的话,却是面带笑容的说着。
于是芷蔓便朝着凉月做了个鬼脸,又下去忙别的事情了。
喝完茶,凉月便负手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离大堂不远,在入口处有两三个冥府侍卫把手着,进去后有各色的房间供临时居住,一座木桥连接着入口与房间,木桥周围栽满了彼岸花。
因着冥府本就是阴盛之地,草木不长,唯有彼岸花肯卖冥府些许面子长于此处,但是这花花期不定,有叶无花,有花无叶,奇怪得很,此时索性全部枯萎凋谢了。
四处都是昏暗得很,待远远看到那所谓不肯入轮回之境的男子时,凉月便施法将油灯点上。
执灯阁规矩,凡有人前来诉说生平往事,想入轮回之境,掌灯人必将点好一盏油灯,此灯名唤长明灯,一旦点上轻易便不会灭,直到此人前缘已了放下一切,想过奈何桥,才会熄灭,灯灭人走,亦是规定。
她手中端着长明灯,缓缓走上木桥,随后在他对面不远处停下,开口道:“你便是那凡界不肯入轮回之境的阳辰么?”
他正在看着那枯萎的彼岸花,闻言,并没有看凉月,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道:“这花开花时应是极美。”
凉月眉头微皱,只当他是没有听清楚她说话,便又大声说道:“在下执灯阁阁主凉月,听闻阁下不肯入轮回之境,故前来询问缘由。”
须臾,阳辰缓缓侧头过来看向她,待看清她的面容后,本来失神的双眸却染上了喜色,声音略微嘶哑道:“月儿,你怎么在这?”
看着面前男子喜上眉梢的模样,又听到他对自己亲切的称呼,凉月显然一愣,面前的男子一身华服,青丝被金冠高高束起,一双剑眉本该透着些不近人情的气息,偏偏生了双好看的眸子,衬得他整个人都似是不食人间烟火,无半点红尘之气。
看着他,凉月觉得面前的男子却是比之前在天宫见到的几位神君都要好看上几分。
但是想了很久,凉月都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我好像从未见过阁下。”
阳辰快步走了过来,面色略微沉重,连带着声音都沉了些,但仍旧还是难掩喜悦,“清月,我是阳辰。”
语毕,一柄锋利的匕首,很快便抵上了他白皙的脖颈,凉月面无表情的看着阳辰,“这把匕首是府君赠与的法器,一般魂灵伤到可是会灰飞烟灭的,我看阁下是铁了心不想入这轮回之境。”
阳辰被匕首抵住,一时倒是没有什么动作。
“月儿……”
凉月知道她又要说些她实在听不懂的话,立马出言打断了他,“别乱叫我名字,我不认识你,这冥府上下都知道我脾气不好,你最好不要招惹我,不然我一冲动真的会让你魂飞魄散的。”
一连几日都被噩梦所扰,她虽说是在休息,可却睡得极不安稳,此时面上已略显疲惫之色,她不想和他再这样耗下去,于是大声朝着院外喊道:“来人!”
立时便有冥府的侍卫走进院子,凉月刚想下达命令,便听得阳辰道:“等一下,我有话想和你说,说完后,我再决定是否入轮回之境,绝不叫你为难。”
“你决定?”凉月嘲讽一笑,“可执灯阁向来是只听生平往事,不知你想和我说的是不是你的生平之事,如若是,我便洗耳恭听。”
他的眸子渐渐黯淡,好像想起了什么难忘的事情,声音不自觉沉了下来,“是我的生平,亦是一段令我难忘的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