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之地,是一个范围,是一个人旋转一圈的兴高采烈或者站起来又蹲下去的不胜唏嘘。意思是曾经这样过,人的比喻是人是参考诸多事物的尺度,如果不是人们将失去更多。而眼睛又不能总盯在人身上,还要有环境,包围是被什么包围,认真是对什么认真。
连系说就是这里。
他们等。等一种天气,首先要黑,月黑头加阴天的黑,黑似乎着意要浓聚到这里来。时间要对,在后半夜,睡着的人们已经睡着,没睡的人们熬不住了,困意就在不远伺候着。还没到早起的时候,挂在心上的事体模糊着还没有晴朗。
下雨了。
雨是一种解脱,下雨就是理由。狂风大作之后,雨下得有滋有味,噼噼啪啪的提醒。下雨了,咕哝一声,转个身再次进入梦乡。或者一直在梦乡,只是到了路头看了一眼,外面下雨了,没转身就回到了来处。
没睡的就睡了,因为下雨了,没有比下雨更好的催眠。
心里记挂着早起有事的人没什么事了,雨夜就是狼在守门,里面的别出去外面的别进来,在生命中呼吸。
雨一直在下,和开头一样紧,和松散一样漫无边际,没有尽头才是安眠。
不要电闪不要雷鸣,就是没有战事没有传闻,好像老天发怒,示威和宣传什么似的。
站在三尺开外,立石不再是立石,而是一堵石墙,石墙很软,可以在上面写字,画在沙滩上。
有一个手指头在上面写字,写的字是他们熟悉的“似是而非字体。”后面写着,前面的字就消失在沙滩里面了,他们记住了这一出,把字印在脑子里,如果假装有脑子。
后面还有一出,这时候立石是一面镜子,有一个人弯着腰在地上用指头画字。有一群人围着他,围着他的一群人也围着一个女人。这人直起腰来,对那一群人说了一句什么话,于是又弯着腰用指头在地上画字。
字还是似是而非字,这次却不认得了,连城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不认得了。
有些字是锁住的,那些字的意思出不来。
这是另一种情况下的疑问,发问了,问回到了本身,就是去了问的问处,似乎一切照旧,但没有照旧,而是照新。岁月新了,留意在这里,疑问就成了路,答案就在脚下就在心上。
没多少一会儿,立石还是立石,回到了原状,只有雨不停,雨已经没有意义。
锁住的字没有意思,它们在它们的意思中似是而非似非而是。记住的字记住的意思,开头指头画在墙上的字和意思,也变得动摇,一个意思有了几个意思。
不是。
我也说不是。
这不是那件东西。
几个人在三尺之外消失。
连哨他们不是消失在雨夜,而是消失在立石之中。
再看看,再观摩一下是不是那件东西,五人走进一道长廊。
他们发觉他们迷路了,是明知道迷路的迷路,道路一直一模一样的伸展,后来干脆没有前后。长廊上有花窗,看见廊外的屋宇殿阁,花树和草地的一角,也有鸟笼子挂在廊下,而且有月亮,雨还是他们进来时候的雨。
有雨,有月亮,还有一个白衣人身上没被打湿,总是刚刚一脚跨进廊外的一个廊道。胁下夹着一把油脂雨伞,没有拿出来用。只要往花窗外面看,就能看到白衣人的背影,刚刚转身步入另一个廊道。
快要心不耐烦的时候,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他们看到了他们喜欢看到的,前面不远有一个人坐在廊道下正在俯首写这什么,就是车上写七门的那个人。
“你在这里?”连哨喜出望外外加情不自禁。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搭话。
写字的人抬起头来。
或者是因为“你在这里?”这句话,或者是写字人抬起头来这个动作,或者都有或者还因为别的什么,他们相逢在三零三四列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