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像秫秸秆扎起来的纸屋子,还没有烧化就被风雨摧毁凌乱了。
有些地方厚重坚实幽暗,影子一样扑来虚假的气息。影子之外还有影子,静谧之处深藏着静谧。
什么都像草草而就的,完成一件事情而不是做一件事情。
孤零零的一座大殿就在不远,门前立着人高的一尊香鼎,阴间也烧香?
殿门的两侧各挂着两串铁球一样的灯笼,发出蓝莹莹的光。照亮一付对联,“多少事,从来急。几多人,到此闲。”没有横批,是横匾,上书两个大字:王殿。
还未进殿,阎罗抑制不住的喜悦声音就冲了过来。
“什么出事了?我就知道它会出事。”
殿内没有地方可坐,阎罗也没有让座,进门就是一个土台子,上面站着一尊威严而眼光霍霍的神像。两侧立着侍立的几个鬼卒,有手拿簿子的有愁眉苦脸的,有拿着一杆杆秤的有捧着一个大肚子的。殿内散发着一股干硬的泥塑遇雨的味道,很久没有打扫了,浮土就是存在。
“我们是来求教的。”话语一出,边上的侍者貌似有些东张西歪,还刮掉了一些皮层,露出里面木或者石的内在来。
“你们退下!”侍者急忙消失。
阎罗又说:“求什么教?你们是羲伏那老家伙的手下还是衣青衣那小子的手下?”
说话的当口,殿内变了个样子,不再是小庙那样的寒碜,的确成了一个殿该有的式样,垂帷重幔,金碧辉煌,明堂净几,气氛严整,中规中矩。阎罗也换了一身行头,高冠舒袍,养尊处优,朱颜红润,只是说话的声音和语气还是很小流。
“我们是人族的守护者,守护什么,是来求教什么的,现在什么不听话了。”接着何也把详细情况述说了一遍。
“为什么来找我?”
“你是参与者之一,也贵为一方真君,所以至诚求教,首先来此地府,望不吝美意。”何也把话说得温润大方。
“你们首先想到的是我?”阎罗并不遮掩他的沾沾自喜,“你们应该先去魔界才对,不过既然来了,我有一言相告,什么可是一件至宝,很多生灵都想据为己有,但那是做梦!现在不过是被施了障眼法,弄了一些玄虚,它还是它,看守好就行了。”
这等于什么都没说。
何也只好又耐着心重复了“什么”没光没声音以及七天时间的界限几句话。
“五界不得相通,这是规矩。不过既然你们来了,你们来了,我的意思是你们先越了界,不论什么理由。一切就名正言顺了,我的意思是我们阴界决不能坐视不管,这个忙一定要帮。”
怎么帮?四人等着阎王的好章法。他着意提起越界这回事儿,好像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足见他心思缜密思维便捷,根本不是外表粗俗内心草莽的那一类人。
这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来!阎王招手。
只见殿外的重鼎跳跃起来,而且在飞渡之间快速变小,划着一个无迹的弧线到了阎王手中时已经古色古香的栗子大小,他把鼎放到四人就坐的桌子上面。
“这是遥香心鼎,里面的那些粉末是彼岸花制作的,只要点燃就可以了,鼎在香在。燃着后,五界的头脑们,包括我们这里就会接到招唤,省了你们到处乱跑的时间,也避免了一些一言不和的磕磕碰碰。这是其一。”
四人不言语。剑无、梦茵、魔七以山长为首,他不说话,他们也没表态。
“其二,为了防备万一,我们打算出一点力量。”阎王手中忽然多了一个小铁球,就和殿外两侧挂着的铁灯小球一样,“这是并不多见的空间球,抛在地上,有土的地上,我的十万阴兵随你们使用,这表明了我们一方的全力支持。”
阎王瞅了一眼正在沉思没有作声的四个人,他只当成他们很欣喜,但外观上郑重其事的对待,笑不露齿。
“其三,也是最后一点,我们的圣兽也打算借你们一用,就是谛听,你们或者听说过。它必能从什么那里探知出更多的蛛丝马迹来,早早理顺你们的承当,一切回到应有的秩序上来。”
诱饵很多,都是阴界的界宝一级的宝贝。
说实话,四个人都心动了,有了这些强援强助“什么”的问题似乎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他们手心出汗了。真有老何也的,他的答对是其他三人非常喜欢听到的,他们知道是来做什么的,严重的问题要严重对待,现在还不到严重的时候。
人们经常犯的错误之一是希望太多了,没有准备好希望,无法驾驭希望,大于事实大于所掌控的,心比天高命如纸薄,无法承载。身体就是一个说明,身体是自己的吧,也知道身体要追随人不是人被身体牵着,但经常事与愿违,何况其他。
“遥香心鼎我们迫于形势要借用一下,用后及早归还,尊驾说的空间珠和圣兽谛听恕我等难以从命。”
“想好了?”
何也坚定不移地说:“想好了。”
看不出阎罗大失所望或者好心白费的沮丧,他说,“事不迟疑,你们走吧,我就不送了。”
哪里来哪里去,何也一行四人走出城隍城走向旷野,约摸辨明了要去的地方。
没有什么巡逻来打扰他们,视而不见。
也没遇上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