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在寒冷的冬天总是会被冻破,伤疤就算是到了夏天都不会长好,就算是终于长好了伤疤,到了来年冬天就又被冻破了。就这样一直来回往复,一年四季手上都是伤痕累累的。
想到这里,她偷偷的将自己的手往下移了移,希望对方不要看到她那双丑陋的小手。
多亏了她没有抬眼,不然要是看到了对面那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不知道又要自卑多久呢。
陆妈妈跟那个女人寒暄了一会儿,就带着陆向瑜走进了未来属于她们的家了。
很简约的装潢,但却不失精美。虽然大部分地方已经积攒了不少灰尘,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房屋的主人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两室一厅,一件用来住,另一间用来堆放闲置物品,这对于陆妈妈一个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可接下来这间房子里又要多出一个陆向瑜,陆妈妈把置物间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准备明天带陆向瑜去商场新添置了一些家具。
今天晚上陆向瑜就要和妈妈睡在一间屋子里了,想到这里,躺在床上的她捏住睡衣的小手还有些紧张。
她这是第一次跟陆妈妈近距离接触,周围的环境又都变了样,对于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这一切都发生的有些太快了。
不过很快,这个太过于疲惫的孩子就进入了梦乡。
她太累了。
梦里。
120尖锐的声音,白大褂们忙碌的身影,担架上呜咽的爷爷。
陆向瑜茫然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好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这一切都好像是真的一样,她需要再次经历一遍。
果不其然,接下来她身旁就出现了那个“肥美”的小胖子。
“你肯定干什么坏事了,陈老师才叫你放学去办公室的。”旁边的小胖子一脸嫌弃的看着她。
一晃神,她又突然出现在语文老师的办公室。
“你是以为自己写得太好,平常受的表扬太多,骄傲了吗?你就把父母的特征写出来,那么简单的事你不会做了吗?”
她想张嘴反驳什么,可是一转身又回到了重症病房。
很多亲戚都聚集在这里,一个床位的屋子此刻显得有点拥挤,陆向瑜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担心着爷爷,顾不得礼貌不礼貌,仗着身体小的陆向瑜从大人们之间的空隙挤了进去。
好像刚下手术台没多久,爷爷脸色苍白,鼻孔里插着输氧管,左手垂在床边输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液。奶奶坐在床前,发着呆,没有表情。
她想伸手去拍拍那个佝偻着腰身的老太太的肩膀,安慰安慰她,可是自己一闪身又站在了自己家的房间里。
床上的爷爷已经消瘦的不成人形,他的吞咽功能已经不行了,只能靠每天注射者葡萄糖来维持身体机能。肌肉萎缩的厉害,连翻身都要靠别人帮忙。
此时的他睁开了那双已经闭了很久的眼睛,手颤颤巍巍地握上了妻子正在给他扇扇子的那只手,他张开嘴却只发出了“啊啊啊”的声音。
奶奶回握着老伴那双皮包骨头的手,浑浊的双眼又泛起了水光,爷爷努力的伸长手,似乎是想擦去奶奶脸上的泪水,可还没有够到那双陪他走过无数个春夏秋冬的眼睛,就又垂落在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