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乔没说什么，就离开了，他跟郁秋谪认识了很多年，知道他这时候需要自己在那冷静一下，不然他是断然“走”不回来的。

夜很深了，屋里点上了灯，郁秋谪还是坐在那，他希望云衣醒来就能看到他。

他牵着云衣的手，不自觉的温热的泪水就掉落在手上，一滴，两滴……

屋里还是安静得可怕，云衣来之后，秋落楼极少如此了。

“你回来……好不好？”小时候被父亲用家法打的时候都没掉一滴眼泪，这时候，郁秋谪却哭得像个孩子，又十分隐忍。

他可能自己都没发觉。

…………

“你该回去了？”

云衣正低头品尝着母亲做的菜肴，却听母亲如此一说，她缓缓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她。

“有人在等你。”母亲伸手摸了摸云衣的头，眉眼里说不出的不舍，“回去之后记得好好的。”

云衣红了眼眶，她知道母亲在说谁。

她已经给他添了很多麻烦了，或许留在这，或许离开他，他能轻松些。

像其他人那样，生活开始回到正轨，然后娶妻生子，而不是将七八年的时候都错付在她这么个小乞丐身上。

钱，她给不了，权，她也给不了。

她摇了摇头，继续扒着碗里的饭。

其实很多年前，她就想着有朝一日长大了，能嫁给他。

他是如此的好看，文雅，沉稳，旁人的城府深重，到了他身上，仿佛都成了褒义。

她喜欢在他怀里的感觉，喜欢他抓着她的手握着笔教她写字的样子。

谪是谪仙的谪，他在她的心里，如此的不可侵犯。

如果，她早生几年，又或者有个好些的家世。

一切可能就不一样了。

其实对他来说，云衣早就不简单是个孩子了。

…………

“跑了？！”高和气急败坏，又掀了房里几样宝贝，走到一旁，坐着低头许久不语。

花容蔑视地看着那江湖骗子，心中松了口气。

“先生，这城里出了那么多事，怎就偏偏秋落楼的人可以完好无损地归来？”那“医生”意味深长地笑着，高和抬头不知何意。

他到高和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既然郁秋谪又毁了他的计划，倒不如破罐子破摔。

将所有罪行推到郁秋谪的身上。

花容皱了皱眉，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

“只是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事是他做的？”高和摸了摸下巴，接受了这个提议。

证据？只要让所有人都相信郁秋谪是罪魁祸首，那还不简单。

他说着，高和听着有理，满意地笑了，还要说些什么，那“医生”看了眼一旁的花容，高和会意，便让她离开。

花容转身回了房，心里一阵难受。

替他做那些肮脏事的是她，如今，竟然连她也不相信了。

他当真还是多年前那个高先生吗？

下雨了，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他们都下意识地看向窗外。

连老天都在为这世道流泪吗？

郁秋谪坐近云衣，把她抱了起来，搂在怀里。

“年后你就可以去学堂看看了，你这么闹，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到时候你又得惹出些什么事。”郁秋谪吸了吸气，抚摸着她的脸颊，“不过没关系，你身后有我呢。”

总有着声音在云衣的耳边提醒她，该离开了。

他感觉到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抱得更紧了些，“已经回家了……你醒过来，看看我。”

他知道云衣听得见，一定听得见。

…………

“云衣？”母亲放下了手里的碗筷，笑看着她，“娘亲不能陪你一辈子，快回去吧，有人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