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忱默默收紧了手指,心中默念,言语的言,言语的言。不爱与人交流,姓墨,这个言字。“听说相处久了,友人之前会长相相似。所以你的这个阿言,长的也跟小颜乐一样好看吗?”顾忱呷了口茶,漫不经心的问道。“是吗,竟然还有此等说法?我跟阿言虽然认识好久了,但是长相却很不一样哎。阿言是浓眉,很英气,我却是随了母后的柳叶眉。阿言是桃花眼,风流婉转,我却是杏眼。阿言”,小公主掰着手指一点一点数着,眼里满是对好友美貌的赞叹。
沐阳看着她那傻样,忍不住说道,“还风流婉转,我的天。就她那双呆滞的眼睛,转都不转,也好意思称之为婉转?就你这个长相,就已经堪忧了,她比你能好看多少?就你们俩这样的,居然还好意思互相比并”。迅速扔了颗葡萄进嘴,“真搞不懂你,堂堂一国公主,什么审美?怎么,她是仗着有钱收买你了是吗?给了多少,见面分一半啊”。嚼完才想起来,不对啊,怎么还继续吃甜葡萄呢。啪的拍下自己蠢蠢欲动的魔爪,说好的要做个威武霸气,浑身肌肉的男人呢。真正的男子汉是不能吃甜的东西的。无奈的瘪了瘪嘴,可是,很甜哎。
“我呸!像你这种逛花楼逛多了的才没有审美呢。阿言是不够惊艳,但是很耐看的好吗?再说了,我们女孩子家的情意,岂是你这种脑满肠肥的猪能懂的?还收买,真龌龊”。小公主气鼓鼓的反击,暗自赞叹自己的口齿。果然跟阿言待久了,骂起人来也是格外的利落。“你以为你自己好看多少啊!我要是堪忧,你就得抱头痛哭!”“你,你,你才是猪呢你。你居然”,沐阳气的果断放下果盘,叉腰式嫌弃。呦,还好意思回嘴。作为一向是让自己痛快的主,小公主一把撇开侍女阻拦的手,也跟风捋起了袖子。“你不是猪你是什么?大家都在聊天喝茶,就你一个人捧着果盘狂吃。你自己数数,那葡萄还剩几颗了?”沐阳心虚的看了看,默默把将快空了的果盘推远些。“吃个葡萄怎么了?我,我还在长身体呢”。“哦,长身体。吃的多喝的多,光长肉不长个。你看顾哥哥多高多瘦,再看看你,亏你还好意思说”。“你!”沐阳瞪着面前打不得,骂不得的金枝玉叶,气的直跳脚。“谁,谁吃的多了?”一边无力的反驳,一边手忙脚乱的试图果盘挡住。“那个姓墨的,出来话也不说半句,就是没什么意思嘛“。”那叫沉稳,你懂什么?”
两人一句句的描述与他回京前做的调查相重叠,逐渐在顾忱脑海中,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一个女孩子轮廓。那些不敢确定的猜想,也终于在得到了证实。是她,应该就是她。“好啊,本王也很想,与我大晋第一皇商的后人,结识一番”。言语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激动。“好啊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小公主兴奋的点头,一挥手,茶水溅出了一点,打湿了衣袖。“呀!”一声惊呼,伸手去摸袖里的手帕。“咦?明明带着的呀,怎么不见了?”身旁的侍女连忙送上新的,小声提示道。“公主,您昨夜在墨小姐府上过夜,或许,帕子是忘在了墨府?”“嗯,或许吧”。
沐阳撇了撇嘴,扯出一条簇新的帕子递过去。“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上次也是这样。还一国公主呢,连个帕子都弄丢。呶,用小爷的吧”。“谢谢王爷,王爷宽宏大量,小女子甘拜下风”。小公主咬牙切齿的道谢,没有接侍女的,而是毫不手软的扯过他递来的帕子擦拭着。反正又不是她的,不用白不用嘞。“哎,小爷可是好心帮你,你什么意思?”“道谢啊,想太多吧你。一看就心术不正,没干过什么好事,好话都听不得”。“你!”顾忱心知两人有替他解闷以免独自伤怀的意思,倒也不加阻拦。笑听着又吵起来的两人,一挑眉,墨府?难道?
两人吵吵闹闹,待用过晚饭后,双双告辞。送走全部客人的顾忱坐在庭院里,摸索着重新摆上一盘棋。虽行动不灵便,然一举一动,满袖风华,毫无颓色懊恼。华灯初上,四周昏暗,满堂寂静无声。风扫过屋顶,落满一地的雪花。顾忱似有所感,扬手去接,感受轻轻落在掌心融化的雪,满足的笑了。半柱香后,皱着眉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棋盘的残局,犹疑不知如何取舍。扬手解下信鸽腿上绑的纸条,迅速读完,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半响,缓缓落子。“果然是她”,微微一笑。很好,白多黑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