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宁市地广人稀,虽有公墓,但对于一些村庄里,仍然保留着自已土葬的习俗。
而苏阳父母的墓地,便在陶浪村的一座小山丘上。
孤零零的一个坟包,里面合葬着苏阳的父母,墓碑上落满了枯叶、灰尘,坟包上也长出了杂草。
苏阳半蹲下将手中的一束花放在墓碑旁,怔怔的望着墓碑上的黑白相片,眼眶瞬间湿润。
“爸,妈,对不起,我来晚了。”
苏阳轻声呢喃。
他先仔仔细细的打扫了一番,而后又进行了祭拜。
一切做完后,他从裤兜里拿出一小瓶牛二,56度,咕噜喝了一大口,被呛的泪流满面。
他坐在墓碑旁絮絮叨叨的唠起了家常。
“爸,妈,你们在那边还好吗?有没有想我?”
“最近也没梦到你们,看来你们的二人世界过的很幸福,都不回来看看我。”
“对了,爸,妈,我的薪水又涨了,一两年应该可以凑个首付……”
“然后我再给你们往回娶个漂亮贤惠的儿媳妇,生个大胖孙子,也好为咱们老苏家传宗接代。”
“……”
他告诉爸妈最近的现状,让他们放心,但绝口不提这些年遇到的危险。
直到晚上他才离开墓地,回到那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里。
当他临近老宅时,远远地看到老宅大门前,有着一队披麻戴孝的人正在报庙。
唢呐吹着,孝子们哭丧着……
苏阳家老宅门前是一座土地庙,全村人只要办白事,都会来此报庙送浆水,他从小看到大,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也不知又是谁家有人去世了。
苏阳摇了摇头,心中谈不上悲怆怜悯,他也没有那个资格。
他始终觉得这样有些晦气,也不知爷爷当年怎么想的,竟然把老宅建在土地庙后边。
甚至在父母出车祸去世后,他一度认为就是老宅的风水不好才导致了家破人亡。
他曾无数次想过,将老宅迁走。
但又想到万一父母的魂儿哪天想回来,连个家都找不到,便又不了了之了。
当苏阳走到老宅大门口时,报庙的人已经离开。
像往常一样只在土地庙留下了一个火桶,远远地也能闻到一股汽油味儿,桶里的火苗还未熄灭,在漆黑的夜晚随风摇曳着。
还有报庙人在路上洒落的一些纸钱也被风吹的动来动去,场面略显瘆人。
就在这时,苏阳似乎看到土地庙里走出了一道模糊的人影,背对着他。
“TM的,半斤牛二就喝的上头了,连个人都看不清。”
苏阳心中暗骂一声,使劲揉了揉双眼,想看清对方是谁。
然而,土地庙前空荡荡的,这次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看来还真是喝多了。”
苏阳用力甩了甩头,准备拿出钥匙去开锁。
啪!
突然,他的肩膀一沉,似乎是一只手搭了上来。
这次的感觉无比真实,绝不可能是喝上头的错觉。
苏阳下意识的微微侧脸,看了看肩膀上。
的确是一只手。
但他很清楚,刚才四周并没有人,更没有听到脚步声。
这只手皮肤干瘪,煞白煞白的,毫无血色,根本不像是人的手,更像是恐怖片里的鬼爪子。
鬼???
苏阳瞬间头皮发麻。
“鬼啊!”
苏阳惊恐大叫,想逃走却感觉到手臂被拽住了。
“小阳,是我,你大伯,你这孩子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苏阳听见熟悉的声音,身子顿时僵在原地。
回头一看,面前瘦骨嶙峋的老人,可不正是他的大伯,苏建正。
他心中松了口气,翻着白眼道:“大伯你走路没声音啊,突然这么一下子,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还有,你的手怎么那么白?我还以为是鬼的手呢……”
“你个兔崽子,还怪起我来了,我一把老骨头差点被你吓个半死。”苏建正怒瞪着眼睛,伸出手晃了晃道:“十几年的白癜风了,能不白吗?你又不是不知道?”
“额……”
苏阳挠了挠头,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只不过,在刚才情急之下,再加上眼前这个阴森森的场景,他不由自主的便想到了鬼。
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了大伯一眼,发现大伯那张满是皱褶的老脸苍白如纸,不由问道:“大伯,一年不见,你这白癜风又严重了?怎么脸上也有了?”
“是啊,人老喽,不顶用了。”苏建正叹了口气,话锋一转道:“我就知道你今天肯定会回来看你爸妈,所以过来看看,正好给你带了些吃的,快开门进屋吧,不然饭凉了。”
“谢谢大伯!”
苏阳道了声谢,转身拿出钥匙去将大门的锁打开。
“兔崽子,跟大伯还客气。”苏建正笑骂道。
苏阳笑了笑,没说话。
二人走入老宅大院,空荡荡的,杂草丛生,无处下脚。
苏阳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找到一条铺着青石板的羊肠小道,顺着青石板便从大门口走到了一间房子前。
房子是很普通的砖瓦结构,也无任何装饰点缀,坐北朝南。
打开门进去便是客厅,客厅里面一左一右还有两扇门,左边是苏阳父母的卧室,右边是苏阳的卧室。
“晦气,竟然在今天停电。”
苏阳按了电灯开关却毫无反应,暗骂了一句。
但转念一想,似乎进村的时候还看到别人家是有电的,于是又检查了一番,这才知道原来是上个月忘交电费了。
苏阳略显无奈,来到客厅里的一张桌子前,桌上摆着他父母的灵位,他从这张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蜡烛和打火机。
啪!
点燃蜡烛。
他又为父母上了香。
在客厅里还有一张圆桌,上面有茶碗茶壶,想必应该是一张餐桌。
苏建正将手中的食品袋放在了餐桌上,扒开袋子露出了一只熏鸡,但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吃剩下的,上面非常凌乱,还能看到一些泥土夹拌在肉中间。
“家里也没啥好吃的,大伯就给你带了一只熏鸡。”他催促着说道:“你快点吃,吃完了好上路。”
正低头准备生火烧水的苏阳随口问道:“吃完好上路?这么晚了大伯你要带我去哪?”
“你这孩子,整整五年,每年的今天我都想方设法带你走,可你就是不走,我也是没办法了,今天只好亲自来找你。”
苏建正冰冷的声音,令得屋内温度直线下降。
苏阳的动作猛然一滞,头皮瞬间发麻。
大伯是幕后凶手!
“大伯,是你一直要杀我?”
苏阳拎起烧火铲,死死盯着对方。
当他不经意间看到那双颠着的脚时,双目立刻露出无尽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