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碎了,烛阴听到声音,心突然颤抖一下,他缓缓的放下手,垂下着头,抬起脚却迟迟不落下,许久才踏出这似乎很神圣的一步。
踏出去后,忽然又伸了回去,又换另一只脚踏出,如此往复他伸了好几次,乐此不疲。
水生与秋生被这红光惊到了,但俩人还使劲的拽着无名,往山下拖,水生时不时抬头看烛阴一眼,见到伸脚的行为,不解的惊呼道:“这人又毛病吧。”
如果水生知道,自烛阴出生起,便一步都没有离开过这山里,如今恐怕已有万年之久了,就不会说他有毛病,而是唏嘘这人还真能待。
烛阴终于两只脚都踏了出去,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想哭,想嚎啕大哭,最终还是忍住了,几万年了,他记不清了,沧海桑田,他只知道以前这山很矮,现在长得很高了。
一开始想出去,因为这结界,出不去,后来他有能力,他又不想出去了,因为要是出去便要破坏结界,可是这结界是他父亲设下的,留下来保护他的,他不想把父亲唯一留下来东西破坏掉。
可是时间是个很磨人的东西,在山中待得越久,越觉得生不如死,越是看这结界不爽,百年前就在谋划,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合适的时间,打破这个结界,要是找到父亲,也才不会怪他。
百年间不是没有其他理由,但他总觉地不够充分,不知在何地的父亲肯定不信,他想有人逼着他出来,作出被逼无奈的样子。
今天他就是被逼的,他看上的人被两个小孩给拖走,还有一张蕴含浑厚灵力的白纸也欺负了他,面子上怎么也过不去,打脸,他觉得被孩子欺负了,还有一个……朋友被杀,勉强称朋友,所以要追回来。
想到这里,他勾唇一笑,觉得甚是有理,看着不远处的三人,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水生和秋生的后面,烛阴伸出双手,一把拽着俩人衣领,将两人拎在了空中。
两人浑然不觉,惊觉是双脚已经离地,俩人骇然,即使内心强悍的水生也惊恐不已,脑子瞬间乱了,更别说胆小的秋生了。
水生松开无名的手,双手往后揽,掐着拎着他衣领的手,不停扭动身体挣扎着,双脚往后蹬,大吼道:“放开我,放开我。”
而秋生手里还拽着无名另一个胳膊,将他半拉在空,全身已经僵住了,不敢动,其实并不是他不动,他怕松手会摔倒无名,动身体又怕踹到无名,但是他真的很害怕,全身颤抖着,村里人都说山上有怪物,会吃人。
他此时脑子里一直在响着,会吃人,会吃人,会吃人,不能放手,会吃人,不能放手,会吃人,不能放手,会吃人,不能放手,会吃人,不能放手,会吃人,不能放手,会吃人,不能放手········
烛阴对孩子没兴趣,拎着俩人像拎小鸡一样,往后一扔,秋生手一滑松开了手,无名摔在了地上。
“啊····”秋生大喊,这摔下去不死也重伤。
可就在俩人以为自己要被摔死的时候,突然被人接了,头脚朝地,背朝天,悬在空中,俩人惊魂未定,死里逃生,一时心情五位杂陈。
“…………”
水生猛然抬头,见水清拎着他们俩的裤腰带,他们才没掉下去,一如既往的挂着笑容看着他,水生大喜,刚说个“水··”,便头一垂,睡了过去。
秋生亦是如此,垂头呼呼大睡。
水清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将他们放了下去。
无名被这么一摔,激回神来,缓缓转醒,抬眼却看见一张邪魅的脸带着笑意的看着他,心里一惊,咳出一口血来,烛阴忙慌往后一退,差点喷他一脸。
刚想夸自己速度快,忽然一顿,猛地转身,不知何时身后不远处站着一名女子,烛阴皱眉,寒意溅起,警惕道:“翠儿?”
不,这不是翠儿,这是瘦子那晚看见的鬼,呸,根本不是鬼,能从结界离开,那就是个修道者。
“不,是水清。”水清从容不迫笑道:“嗯!我不是好事的人,本来没想管你,谁叫你那么任性从结界里跑出来,那我就得履行承诺。”
水清心里暗叹,这半兽烛阴长的确实好看,那拥有完全血脉的上古神兽烛阴幻化的人形,也一定不错。
“……什么?”烛阴不解问道。
“说你…不好好在家待着,跑出来为祸一方,那就只能换个地方关你了。”水清说的心平气和。
而烛阴像是没听懂一样,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不过这次烛阴变得凶狠了起来。就像炸了毛的老虎,就差龇牙咧嘴了。
这个莫名其妙就跑出来的女人,说着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竟然还想把他关来,他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出来,真是让人愤怒。
“他。”水清撇了撇嘴,指着躺在他身后的无名,霸气地说道:“我罩着的,你不该欺负他,还把人家欺负的魂识都受损了,现在,我就要打你,这下听懂了。”
“谁把他打的魂识受损,是他自己魂识不固,自己撞到结界弄碎的,可别往我头上扣,呵,再说你打得过我吗?”烛阴蔑视道,他几万年的道行还能打不过一个女的。
“唉。”水清抬眉,叹了口气,右手一番,无名瞬间移到她的脚边。
烛阴眼皮跳了跳,他想收回刚刚说得话,要是真打,好像没什么把握,这女人突然冒出来,好像修为挺高的,他虽然活了几万年,但是没打过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