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孟府的春月院内,院外守着的奴仆们都面露悲色,规矩的站在门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有洒扫的丫鬟们在动作轻缓的来回,绕是这般,还是心惊胆战地害怕会惊醒屋内熟睡的老夫人。
春月院内栽种了许多花草,屋内的摆设简单大气却让人感觉有一丝压抑的错觉。有胆大的丫鬟悄悄的把窗户移开半扇,想要通通风。因为屋内的香炉内的檀香味道闻着未免觉得有些厚重,再加上那层层的暗红色纱幔在灯影中显得更加晦暗,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透过纱幔可以看见在那描金葵花蕉叶贵妃榻上躺着的人似乎动作艰难的翻了个身,隐约中好像听见努力想要咳嗽的清嗓子声音。
在外面等候侍奉的奴仆们赶忙有条不紊的一个个的进入,为首的赵嬷嬷轻声上前,小心的把床幔拢起到一旁,搭挂在海棠花纹金挂钩上,然后把床上的老太太慢慢的扶起身来。随后接过身旁丫鬟刚倒好的温茶,恭敬的递到老太太手边,等待吩咐。
那老太太抬起了保养的依旧很光滑细腻的手缓悠悠地接过茶杯,小小的抿了几口,感觉嗓子不似之前般难受后,才发话:“什么时辰了?桂嬷嬷呢?”
只见那赵嬷嬷低眉顺眼的恭敬答复到:“回老太太,刚刚过了未时三刻,桂嬷嬷被您派去叫二房了,还未回来。”
老太太也就是当年的柳家嫡女柳春月,她听见赵嬷嬷的答话,神情愣了半刻。
她刚刚午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那个温柔娇美的自己,梦见了自己还在柳府等待出嫁的欣喜与紧张,梦见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孟远明的心潮澎湃,梦见自己同他在书房度过的美好时光……
呵,曾经和他憧憬的地老天荒,到头来都是自己的痴心妄想,自己居然还对他念念不忘,到底是有多荒唐?想到顾氏死后,孟远明就以报效朝廷为由,外出任职。
尽管自己是这偌大孟府的当家老夫人,被人称为孟老太太,可是却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过去的回忆早已累积成伤,不免让柳春月的眼角泛起了泪光。
孟老太太强烈抑制住了心中的悲凉,深吸一口气,从手腕上摸索出那人给她的十二颗玛瑙菩提佛珠,轻轻闭眼,每拨动一颗,心便越硬一分,面上的面容也便越冷厉一分。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赵嬷嬷听见外面的小厮来报,说是三房的潘姨娘带着她女儿准备让老太太给评理,在院外大吵大闹,死活不走。
迫于无奈,也只能来禀了老太太,看,究竟是见还是不见?
赵嬷嬷踌躇上前,看见老太太闭目不闻,小心地禀报着:“老夫人,三房潘姨娘在院外大闹,要您评理。”
柳春月耷拉的眼皮抬起,严厉的目光看着赵嬷嬷,说道:“评理?呵,桂嬷嬷还没把这种小事处理好嘛!”赵嬷嬷连忙跪到地上,恐老太太再生气,小心翼翼地答话,“禀老夫人,桂嬷嬷好像还在二房耽搁着呢!”
孟老太太眼角泛过一丝冷意,说道“我竟是不知二房现在这么有能耐了,居然可以把桂嬷嬷留了这么久!派人,再去催!”赵嬷嬷赶忙点头退下,去使唤其他小丫头去找桂嬷嬷回来。
桂嬷嬷在哪里呢?本来她喝了茶水后,就想让杜二夫人和五小姐动作快些,别耽误了。